“看我的素描干什么？是不是听老野说过他跟我认识的经过，所以想东施效颦？！”曲盟冷笑：“你们来，不就是想劝我回去跟我老头子和好，以达到你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早早地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不是因为老野，我根本不想搭理你们！别以为曲线救国，奉承我几句，我就能心软！老野跟你们不一样，他是走心的，不像你们，一看身上就满是铜臭气！”
钟度简直被气乐了：“不想怼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早上才洗了个干净澡我身上哪儿来的臭味？别提个铜字了！倒是你，满屋的垃圾快堆成山了，还有这油成缕的头发腻反光的衣服，你是斋戒还是狂犬病发作？！几个月没沾过水了吧？”
乔睛拉她一把：“度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钟度双手抱在胸前：“我倒是想好好说呢，这人是个好好说能管用的主吗？！”
曲盟不耐烦地捞起盖在眼前的长发，一下子全搂到脑后，露出跟老曲十分相像的大脑门：“别跟我这儿废话！门在那边，长了眼睛的，自己出去！”
牛野拍拍他肩膀：“别动气嘛！你吃过饭没有？没吃饭我请你，楼下小炒铺正好才点起炉子来，我看见好像有回锅肉和地三鲜，走走，开两瓶啤酒，咱哥俩好好述述旧！”
曲盟犹豫一下，想说不的，可敌不过牛野盛情，连推带拽地，竟也弄出门去，屋里顿时只剩下乔睛，和钟度两个人。
“怎么回事？这就走了？”钟度东张张西望望：“乔乔，咱们是跟下去还是跟下去还是跟下去？不然留咱俩算怎么回事？丢了东西算谁的？”
乔睛笑笑：“刚才是谁说这里垃圾堆成山的？既然都是垃圾，还怕丢？！”
钟度耸耸肩：“破铜烂铁也是家，万一人家当这些垃圾当宝呢？万一他回来看见被风吹走张纸呢？”
乔睛走到里间门口，向里略打量一眼：“吹走就吹走，既然如此随意的堆积，一定不会当成宝。比不得里头这些。”
钟度走到她身后，越过肩膀一看，也吃了一惊：屋里除了简陋的一张床和桌椅外，再别别的家具，倒是有许多纸箱，里头不知放了些什么。
墙上则贴满素描纸，风格大小相近，全是各色各样的手。
乔睛一张一张看过去，很快发现其中一大半都是同一双手，从骨骼到肌肉走向，如出一辙，不过有时画成瘦骨嶙峋，有时画得丰润饱满，有时添上几块老人斑，布满皱纹，有时又细润修长，充满力度。
这是一双各种生活状态下的手，形态虽各有异动，实则属于同一个人。
而且，乔睛几乎立刻就辨认出，这是一双她刚刚才见过的手。
牛野说得没错，曲盟一直在通过记忆，临摹着自己父亲的双手。这应该是他，借以寄托说不出口的思念与悔恨的，某种独特方式。
乔睛指着其中几幅特征比较明显的让钟度看，后者虽不如她敏锐，到底也是设计系出来的，很快看出端倪：“哟，这不是他自己手吗？”
乔睛抿着嘴夸他：“度哥就是度哥，眼光真行！不过这回有点小差池，这不是曲盟的手，是他老爹的。”
钟度挑了挑眉头：“就那个拧巴老祖宗？！心里想死儿子，也不肯张嘴吐一个字的老头儿？！”
乔睛看着那些素描，语气中不无惋惜：“儿子不也一样？要说倔强，倒是子承父业的。”
钟度咧开嘴笑了：“这事也该着轮到你头上，你不也叫小拧巴么？这就是你族里的事，你不出手谁出手？”
乔睛微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钟度一耸肩：“不敢，当然是夸。”
“不管你夸也好，损也好，反正于公于私，这件事我就是必须解决好。”乔睛话音未落，忽然看见门口人影晃动，她敏捷地从里屋门口抽身，作势欢迎：“怎么又回来了？”
牛野一脸无奈：“就差一小会，楼下排上队了，这位哥们最不愿意就是等，所以还是上来了。”
曲盟不耐烦地道：“家里有泡面火腿肠，何必在那太阳底下干晒？啤酒不喝也罢！”
钟度快速向外走去：“那怎么行？吃得差点也就算了，知已重逢的，怎么能没有酒？来的时候，我看见小卖部了，你们等我，很快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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