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穿道袍了？”雪曜抱着胳膊问。
贺萧扯了扯胸前衣襟垂眸道：“我们现在境况复杂，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神霄宫的道袍太过显眼，还是低调些好。”
“那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再换一身？”
“不用，那些人根本没见过你这个模样，倒是我，早一些想到换装就好了。”
“咱们连日奔波，逃且来不及，哪儿能指望你事事周到。”雪曜插着腰望了一眼周围说，“好在这两日还算平静，你说咱们这是把他们甩掉了吗？”
“我不太信，”贺萧抱着胳膊靠门站着说，“最早霍长清奔我而来，却中途改道，后来我们杀掉霍长清，紧随而来的就是纷至沓来的追兵，他们行事实在乖戾，我至今想不明白，还是小心为上。”
“照你这么说果真诡异的很，你说会不会……霍长清在沧州胡作非为，正是为了引你们前去？他寻你遍寻不着，从南北上路途太过遥远，所以他干脆……”
贺萧摇摇头摆摆手说：“总之咱们不能放慢脚步，还是尽快回到神霄宫为好。”
当晚用过晚膳后没多时，贺萧叫上雪曜再次上路。只要她不累不困，她就督促自己早早踏上规程，狼狈是狼狈了点，总比弄丢《天演图》或者自己丧命来得好。
如此奔波三日之后，贺萧与雪曜到达了衮州。
贺萧没有忘记，她与祁连韶曾在此城中逗留许久，最关键的线索之一便是在城中神霄宫丛林观里发现的，还有阿茶……不知道那只顽劣成性的浪货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有力气偷小鱼干呢。
找到下塌处之前，本就对本地不熟的贺萧和雪曜在城里瞎转悠片刻，竟无意中路经神霄观，贺萧心中一动，转身栓了马就要进观。雪曜后退两步一脸不情愿，贺萧想了一想，为免节外生枝，还是没有强求雪曜进观陪她。其实想来一路上她们两人除了赶路其他时候似乎都是各干各的，很少待在一起。
两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再在道观门口相聚，随后贺萧便转身进观，拜见了观主。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观主听完贺萧对霍长清之死的叙述后，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在他沉浸在情绪之中的时候贺萧又抬头望了望周围，这个厅堂也曾经接待过祁连韶，甚至能把阿茶也算进去，现在被霍长清破坏的神像和陈设已经全数重建修复，一点儿也看不出曾被人暴力拆迁过。
“小友在想什么？”
观主的声音把贺萧拉回现实，她愣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实话。
“我是在想……先前是在这儿找到重要证物《天演图》残页的，”贺萧抿着唇说，“可时至如今那本《天演图》仍有好几页下落不明，实在叫我难以心安。”
“莫非……小友把那本书都看了？”
“没有，只是为了将残页归位看了前后几页，但是微妙的是，从今起往后五十年的记录书页尽失，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霍长清刻意毁掉。”
“是有这个可能，”观主一边捋着长须一边赞同，“那等丧心病狂之人，自己看了便不准别人再觑天机，最后报应也只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贺萧身上窜过一阵鸡皮疙瘩，她强作镇定抬头道：“观主，接下来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逛逛，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观主连连点头，“唉，可惜祁道友孤身犯险，至今未归，若是今日他能和你一起来，贫道定当设宴接风洗尘啊。”
贺萧莞尔一笑，行礼送走观主，自己则背着手在道观里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吕祖殿门口。
从外往里望去，吕祖的造像倒看不出任何遭到过毁损的痕迹，想必观主也是精心修缮复原过的。贺萧提起裙子迈步跨过门槛走进殿内，里头只有一个小道士在扫洒，瞟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干活，没有别的表示。贺萧便径自来到吕祖像跟前，跪在蒲团上双手抱拳扣于额前，静心祈祷。
讲真神霄宫里组织的祭典大礼这么多年来多不胜数，可从未有一次让贺萧能像现在这样至诚至真，心无杂念。
——只求祖师三清能保佑祁师兄平安无事，消灾祛病，他如此枉顾性命深入险境，皆是因为他是你们的信徒，是你们的追随者，为了贯彻神霄宫教旨，践行修道之人的信念，去荡清邪祟，查明真相，如果……如果他这回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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