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谜
疾风撼树，夜雨迷离，绿肥红瘦，残枝败叶。晨光熹微，朝霞满天，雀啼枝头，扫地沙沙。
“司马先生来得真早，扫地扫得真个认真，”大将军府的陪读书童小春子蹦蹦跳跳跑入聚贤堂的大院子，“只是，不管司马先生如何认真，也不比龙虎堂前的老先生扫得干净。”
“龙虎堂前的老先生？他是谁？”司马懿抬头问小书童。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哑巴，从不说一句话。”小春子用鞋子踢着一根树枝玩，呵呵笑。
“哑巴？莫非是……”司马懿若有所思。
龙虎堂前，扫帚过处，果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低垂而发亮的头发，模糊而难辨的面容，轻盈而无声的脚步，微曲而不驼的腰身，他……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莽撞鬼曹达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曹公人何故如此慌张？”司马懿伸手扶住曹达。
“司马仲达你自是不知，讨债的人上门了。”
“堂堂大将军府，谁人敢上门讨债？”
“索命鬼！”
“索命鬼？”
龙虎堂里，群英荟萃，济济一堂，但，文官武将的眼睛皆死死盯着一个青衣少年。
“你，终于来了……”曹操立在少年身前，满面羞愧。
“今日不诛灭你这奸贼，叫我如何告慰九泉之下的爷爷？！”少年眼中闪出仇恨的火花。
“当年，老夫一时糊涂，惨杀你爷爷吕伯奢一门数口，铸成大错，老夫无话可说。来人啊，把倚天剑递给他。”曹操面色一沉，向虎贲将军许褚挥了挥手。
“主公，这……”许褚犹豫不决。
“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道说，老夫贪生怕死不成？把宝剑给他！”曹操厉声一喝，许褚方才咬牙递上倚天剑。
呛的一声，一道寒光喷射而出，剑尖直指曹操胸膛……
“且慢！”少年身边站立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手中拿的是一把扫帚。
龙虎堂内一阵骚动，少年瞪大眼睛望着身旁的扫地人，惊讶问：“你是何人？”
“陈宫，陈公台。”
“陈宫？在白门楼下，你不是给曹贼斩首了吗？”少年大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扫地人。
“是的，陈宫本是该死之人，但，曹达那厮用一个死囚换了陈宫一条性命。”
“哼，你不死也就罢了，何故阻我诛杀曹贼？”
“你，不能杀他。”
“他灭了我吕氏一门，倘若不是我年少顽劣，夜不归家，也必死在他的刀下。你挡我杀曹贼，天理何在？”
“因为，他救的人比杀的人多！”
“我不管，今日不杀曹贼，我誓不为人！”少年脸红耳赤，青筋暴起，手中的剑，不住的颤抖。
“你要杀曹孟德，得先杀了我陈公台。”
“我不杀你姓陈的，你走开！”
“虽说曹孟德错杀你吕氏一家，但他却救了中原的百姓，若是没了他，中原大地峰火连年，生灵涂炭，百姓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何日才是尽头？陈宫不阻你杀曹操，但，杀曹操之前，请先杀了我！”扫地人走前几步，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胸膛顶住了倚天剑。
“你……”少年的手颤抖得更是厉害。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陈宫死不足惜，愿用鲜血洗去你心中的仇恨。”扫地人胸膛一挺，血丝喷出，染红了衣裳，鲜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
当的一声，倚天剑掉落地上，两行热泪喷涌而出，少年泣不成声……
“走吧，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去吧，前面要走的路，还很长……”扫地人拉着少年的衣袖，缓缓走出了龙虎堂……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云起云落，花开花谢，每天，总有扫不完的地，听不完的风言风语……
“快来，快来，刚打听到的奇闻怪事，”邢贞冲入聚贤堂，招呼众人道，“唉，司马仲达，这里没你的事，到一边去，扫你的地去。”
众人聚拢过来，朱铄开门见山问：“邢神通，又有何奇闻异事，快讲。”
“就你心急，”邢贞道，“数日前，卷云寺方丈入龙虎堂请主公进庙烧香，主公明知事出有因，也就随大和尚去了卷云寺。你等可知，是为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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