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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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出了正月,养心殿的小猫原本还窝在暖阁里烤火,梁以安看也看不住,那小猫常趁着有人掀了帘子,嗖地一声窜了进去,就再也找不到影子,梁慎担心小猫不懂事,爪子又尖,唯恐伤了皇帝,哪想皇帝却笑:“朕不惹它们,它们就伤不到朕,就让他们在这儿待着吧!”三小只就爬在碳火前面一步也不肯动,转眼天气一暖,便又一个个儿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看看。

    这日,三小只窝成一团,正趴在案几上晒着太阳,突然听见窗外几声鸟叫,立时瞪圆了眼睛,趴起来蹭蹭几下子跳到窗边的长桌上,前爪扒着窗棂,一个劲儿往外看,吓得那几只鸟早飞走了。韵红见他们排成一排站着,那动作跟影子似的几乎一模一样,忍不住笑,又打开窗户,三小只顺着缝隙就跳了出去,跑几步就不见了影,“天儿一见暖和,它们就开始撒欢,这一出去指不定要玩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呢!”皇帝笑道:“小猫就是哪儿新鲜去哪儿,怎么你也跟着眼馋了?”瞧着她顺着窗子眼巴巴看着,嘴上不说,一双眼睛早就望眼欲穿,“闷了一冬,朕带你出去走走!”说着叫了梁慎进来预备肩舆。

    梁慎只问:“请万岁爷示下,您是要往哪去?”皇帝道:“不走远,就去香山营地健锐营瞧瞧。”梁慎又瞧了眼韵红,“那韵主子...”才反应过来,忙叫人拿了内监的衣服过来,皇帝嘱咐旁人道:“凡有人问起,就说朕留韵常在在西暖阁替朕为太后抄写经书。”

    香山营地原为旧明留下的一爿营地,后经翻修,建造了几处碉楼以供旗兵演练攀墙翻越的本事。皇帝由神武门出来,换了件鸭卵青长丝绵马褂,外面套了件圆领对襟的紫貂端罩,正正挡住了里面的金丝绣龙图案。庆郡王守在营地大门,见了皇帝微微一怔,上前就要叩头,却被他一把扶起,“朕是微服出巡,不必声张!”

    香山东北侧是健锐营粮仓、库房、马厩及牛羊猪圈,郡王领着皇帝转了半圈,又来到标靶的场地,恰逢旗兵正在比试布库功夫,两人为一组,胜出的人再行组成一组,直至只剩最后两人,由副都统做裁决,判出胜负。

    两人平时比试,各有胜负,因而谁也不服谁,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几招过试后,几乎打了个平手,突然面色黝黑的人使出一招“喜鹊登枝”,虚晃了那人,趁他正分散注意力,照他后腿就是一脚,那人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却输得心服口服。皇帝禁不住大叫:“好!”众人只当他是郡王的门生,只冲他点了头。皇帝见未引起众人的注意,冲庆郡王耳语道:“去问问那人的名字!”郡王去了又回,道:“那奴才叫西林觉罗.安巴,镶蓝旗人。”

    比试结束,获胜者照例奖赏半扇羊排,阿訇抓了羊,提刀过来顺便给大伙煮杂碎汤烙大饼吃。韵红哪里见得杀生,早就别过脸去,却听见四周杂草里窸窸窣窣的声,像是藏了什么东西,还未看仔细,却见跟前儿猛地窜出一条毛驴子般大小的灰狼,吓得“啊”地叫喊出来。

    那群灰狼老早就埋伏在四周,此时闻到了血味儿,再也按耐不住,全都窜了出来,领头的那只,从韵红跟前跳过,径直奔了阿訇手里,麻利地叼走一条才刚掏出的羊大肠来。其他的狼见了,大着胆子在阿訇周围串来串去,伺机寻找机会。

    众人见了狼群,皆去寻了飞镖、鸟枪,比试着谁能先射死一头。方才获胜那人,捡了散袋里的翎镞射了出去,哪想那头狼往前一跃,便躲了过去。皇帝扭头冲韵红道:“你不要怕,躲在我后面去,这些狼是奔了阿訇的羊来,不会轻易伤人。”韵红应着,却见那头狼从身边跑过,跟着一支翎镞直朝她射了过来,皇帝见她已是吓得愣在原地,忙抓紧她身子往后一推,那翎镞嗖地一声,正中他胳膊射中,皇帝低吼着叫了一声,强忍着问:“你伤着没有?”

    皇帝却是疼得直冒虚汗,澿湿了衣裳,韵红一急,给他脱去端罩,露出胸前双龙戏珠的绣文,众人皆是愣了,再一见两肩上行云游龙及腰间明黄色的腰带,怔怔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庆郡王已然变了声调,“皇上受伤了,快去请营医,快去!”众人这才呼啦啦一下子都跪到地上磕头,道:“奴才请皇上安!”气得郡王直跺脚,“这会子还顾什么礼节儿,营医呢,你们倒是快去请啊!”副都统这才起身,直奔了旁边的营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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