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望重过性命么!”我忍回了低泣,仍握回他的腕,急道,“你说过我出宫了你便会给我名分,我不再求名分,只要你活着,我不敢与嫂嫂相争!”
从未见过沈攸祯有这般鄙夷的笑容,他挥落了我的手,“甄昀,你离间我与阿宛的手段我已尽知,只悔我当日受你蛊惑心志迷乱,竟错怪了阿宛。”
我怔怔看着他,心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沈攸祯厌嫌看我,“来世不要再来纠缠。”
我与他相视,他的眼神这般真切。
还有来世么?来世会有今生这般苦难么?膝间寒意刺骨,若不是渠丘於,我与他岂会受这般苦楚。若不是渠丘於,霍鄣大业已成。不止是渠丘於,还有那个容他入中土的祸首!
而此时,渠丘於却安然站在那里,我只能拼尽心力博得他的信任去救沈攸祯。
我不须再掩示恨意,或许我的眼神真的狠戾至极,沈攸祯蓦然错开目光。
“好。”我拊掌轻笑,“你恨我便会记得我,这十几年总不算错付。”
我撑着地,两度用力方能站得起,双脚却已不知冷暖。
垂眸看着掌心的脏污雪水,我只冷笑,“不会有人知晓你死在这里,更不会有人去赞许你的峻节。沈子欲以性命换气节也罢,”雪粒击在面上隐隐发疼,我拨去颊边的碎发,“只是尔妻梁氏尚在宫中,你若肯与我说一句真话,或许我能保全她的性命。”
“不必,我死后阿宛不会独生。”沈攸祯亦站起,他的面色已青白,“纵使拘了沈氏全族,我亦不从。”
沈攸祯一步逼上前,切齿低喝,“我只问你,阿宛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恶行?”
雪水仿佛已凝成冰刺入肌肤,双腿僵沉动不得,我迎着他的目光,冷笑道,“你已信了她,又何需再来问我。”
面颊又受过一掌,沈攸祯的手力不轻,方才受梁宛掌掴咬破的伤口仿佛更大了,口中血气愈重。
沈攸祯这一掌虽重,但也只消偏一偏头便能躲过的。抬眼见他的眼中有不忍,我迅疾挥手,手掌在他面上寸许时停住,讥笑道,“你们夫妇可是同心,落掌也在一处。”
我收回手抚一抚面颊,轻笑不止,“你从来只是信她,你从未真正信过我。是了,我出身不及她,容貌不及她,才学更不及她,我从来不能如她一般与你心意相通。你待我从来都只是怜悯罢了,我竟以为是真情意。”
直至转过半身,脚下终于能动了。我伏拜于地,看着自己的眼泪融了雪,“乞陛下恩旨,立斩沈攸祯。”
渠丘於只是浅淡道,“沈攸祯,明日午时回朕,愿否教习皇子。若不愿,朕亦不杀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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