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天亮时分,严府上下都陆陆续续出门,忙碌起来。这是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今晚,严府要大开宴席,宴请洛阳名流富豪。各式物品菜肴已经齐备,只待后厨烹调,晚宴便可上桌。
到了下午,各路宾客纷纷登门。朝廷首辅严嵩大人正是如日中天,严家在洛阳的地位自然不必说。洛阳的诸位官吏、御史大人,富商,名士,都携带礼物,在门房处排队。俗话说的好,‘宰相门人三品官’,如今严府的几个门房志得意满,见面例银赚得盆满钵满,稍有不耐,便大声斥责。
夜色渐浓,众宾客在严府众仆的引领下来到鹿鸣园。园中心是一个极大的水池,池边种着桂树,树上桂花正开得繁盛。围着池塘摆放着数百木桌,皆雕以花纹,古色古香。道路两旁点着无数蜡烛,每个皆粗如儿壁,齐齐照得园中亮如白昼。
众宾入座,赞叹此情此景,诗性大发,吟起诗来。严世国尚未到席,便由世子陪着众宾玩流觞,作诗喝酒,甚是欢畅。
又过了许久,门人通报伊王驾到。席间众人听闻,皆起身相迎。伊王虽然在洛阳肆意妄为,横行不法,声名狼藉,但终究是大明的王爷,此地亦是伊王的封地,众人皆要行臣子之礼。
伊王穿着一身紫色蟒袍,腰扎玉带,上面别着金银鱼袋。身后簇拥着数十护卫,呼喝而来。世子不敢怠慢,招呼伊王坐在上座。伊王身后站着四个侍卫,皆身手不凡。
严世国有意要压压伊王风头,因此迟迟不到,等伊王落座,自己才姗姗赶来。见了伊王,也不行礼,只是拱拱手罢了。伊王知严家势大,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严世国来到主人座位,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即招呼开席。严府的菜肴,端的是山珍海味。每桌几十道菜,没有一道是寻常人家能见到的。中原名贵食材、海外异国风味,只把众宾瞧花了眼,馋昏了头。席间有钟鼓为何,舞女伴席,觥筹交错,此乐何极!
酒过三巡,已是傍晚。皓月当空,一轮圆月如玉盘。严世国站起身,霎时间席间众宾客都安静了下来,等待他讲话。
严世国笑道:“众位来此,饮酒赏月,乃是一大乐事。老夫家里藏有几件宝贝,拿出来给大家赏玩,以助酒兴!”
众宾客掌声雷动。伊王暗中几乎笑破了肚皮,心道:你的三件宝贝都在老夫手中,还有甚么可展示的!只不过是老早便说出去了,中秋席间有宝贝给众宾一观,今日总得拿些东西来糊弄一下。想到此节,伊王心中颇为得意。但是众人之前,也不好发作,于是哼了一声,却不随众宾喝彩。
严世国挥挥手,只听厅外传来喘息声和脚步声,数十个精壮汉子抬着八个大铁箱子走进来。严世国拿出钥匙解开箱子上八重大锁,下人上前,用尽气力打开箱子,只见金光璀璨,冲天而起。
众宾客皆大吃一惊,上前观看。伊王也暗皱眉头,心道:难道我顾的那人办事不精,竟然遗漏了哪件没偷来?
众人上前一看,这大铁箱子之内,堆放着百十件金器,大如花瓶砚台,小如项链指环,皆精雕细琢,十分好看,直把众人瞧花了眼,赞不绝口。伊王却放下心来,他自己坐拥万贯家财,一瞧之下,便知这些只不过是寻常金器罢了,虽然成箱搬出足见巨富,却谈不上什么稀世珍宝。
伊王朗声大笑,引得众宾客放下手中把玩金器,回头看向伊王坐席。众人大多是洛阳城中人,皆知伊王与严家的争斗,此刻见伊王发难,都噤声不言。
严世国皱眉道:“不知伊王有何见教?”
伊王起身下场,在众宾和宝箱之中走了几圈,笑道:“本王还道今日能在你严家看到什么稀奇的宝贝,没想到皆是些庸脂俗粉!”
严世国心中有气,要是自己三件宝贝尚在,岂能拿这些出来?冷冷地说道:“伊王若是有什么更稀奇的物事,不如也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界。”他知道伊王带来数十家丁来此,定是有备而来,现下便要会一会他。
伊王向跟随自己入席的四位侍卫挥挥手,其中一人便走上前来。此人虽然穿着王府侍卫服色,但长身玉立,气度不凡,赫然是那‘盗圣’顾汤。只是中秋席间,这些王公贵族、名士富豪哪里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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