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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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姗姗来迟的周亚夫从一众百官中间走过,耳边听到的是无数有关昨夜长平街上那场凶杀案的言论。

    其中有人义愤填膺地斥责匈奴人的肆无忌惮,居然敢在长安城当街行凶;有人提议上疏请陛下整治京都治安;也有人在猜测那个匈奴人行凶背后是不是受人指使……

    众人看到丞相的到来,纷纷停下了口中的八卦杂谈,躬身问候。周亚夫也与他们点头致意,最后他穿过了人群,来到最前方,停在了一个人身边。

    “魏其侯昨夜睡得可好?”

    那个高冠博带的男子紧了紧手里的笏板,没有回头,嘴角带着笑意问道:“丞相大人夙兴夜寐,窦某自愧不如,早便入梦了。只是丞相大人可是从来不与我同列的,今日怎么有此雅兴?”

    两个人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对于京中的风吹草动自然要了如指掌。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就各自亮明了在那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

    今天的早朝散得倒是比预想中的晚了许多。经历了昨夜的那件事情,朝堂之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内史的位置上坐了四年的张敬之算是在今天彻底做到头了。弹劾的奏疏犹如宫外的秋叶一样铺天盖地地将张敬之的申辩之辞淹没。

    一夜无眠的他大概也是预料到了会有今天朝堂上这样的情况,赶在受到景帝的质问之前,率先递上了请罪疏,主动请了辞。

    张敬之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在众人眼中向来就是一个和事佬的性子,想不到今日来这一招先斩后奏,来的如此果断,倒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没有问责,没有争辩,直接辞罪,所有人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嘴上一直挂着“这也好,那也好”的内史竟也是个聪明的狠人。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很多人满意,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坐在最上方的景帝了。

    景帝也给了张敬之这个面子,看在他为官四年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没有再去追究他的失职之罪。

    接下来这场朝会的重头戏才真正上演。不论是支持窦婴的一派还是力挺周亚夫的一派,在这时候终于是拉开了战幕。

    内史,说简单点,是治理京畿之地的一处要职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一样。说不好听点,这个位置离天太近,手却太短。

    长安城中的各种王公贵族之间矛盾错综复杂,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往往会走上两个极端——要么没有功劳只有苦劳,要么错漏百出,惹人争议。

    即便如此,也不可否认这是个香饽饽,因为这是离天最近,同时也是品秩最低的一个位置。因为品秩低,所以那些人不愁换,哪怕一年换两个都可以,只要这个位置可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张敬之当年被任命内史的时候,正值景帝盛年,自然没有人对这个地方动什么心思,景帝也不会容许。所以这个张敬之说到底不属于丞相与魏其侯任何一方,这就注定了他日后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任何人都知道一个不曾传诸于口的事实——景帝老了。这个信号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这些人日渐焦虑的神经。

    窦婴与周亚夫还算沉得住气,各自负手站在两列队伍的两端。可他们身后的那些大小官员可就不能这么安静了,尤其是犯过事的或是家里有人犯过事的,一旦新官上任,就要面临被痛打的尴尬。

    于是一个又一个陌生或者有所耳闻的名字不断地飘进景帝的耳朵里。

    景帝坐在上面,听他们一个一个站出来报名字,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的人事安排,景帝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并没有再让他的大臣们讨论一天,摆摆手便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论。

    随着帽檐上珠帘的一阵抖动,堂上只剩下了珠玉相击的清脆声响。

    景帝起身的同时已经着人去取了一个物件,他趁着这会儿扫了一眼下面乌压压的那群大臣,目光落在周亚夫身上:“丞相,你看让谁来做这个内史比较合适?”

    周亚夫心想着:终于还是来了。他双手执笏,恭敬地从队伍里走出来:“回陛下,内史所辖,地属畿辅,隶属司隶校尉部,依例应从中挑选出类拔萃者任之……然臣以为京畿要地,官员无数。多数人所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以酿成昨夜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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