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头的侧屋里,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色胖娃娃骑金鲤鱼的香炉,吐着云纹似的烟雾。
若是有心之人仔细嗅嗅,能分辨的出香片里加了名贵的皇家香料——龙涎香。
这种香料寻常不多见,除了从波斯商人手中买下,外面是决计买不到的。
只手指头大小一块,便价值二两金子。
顾子墨走到门口处便停了下来,趁着婆子进去通报的功夫,转头细细打量着长几上的紫铜香炉,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待再转过头来,却又已经面色如常了。
婆子掀了门帘急匆匆的出来回到“大公子,音姨娘已经醒了,让你进去里间。”
顾子墨点点头,跟着婆子一同进了房里。
一进到里间,便觉得空气里一股火热袭来,似是房中之人惧寒,房中火炉烧的甚热,门户紧闭,灼热的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药味。
顾子墨一抬头,便看到前面的花梨木圆桌上坐了一个人,穿了一身素白的银线梨花罗衫,满头云鬓里只插了一只手指粗细的绞银丝攥子,头上系了一根绯红色药巾带子,不是那晨音姨娘还有谁?
她病殃殃的斜靠在宽后的高靠背方椅上,露出身后一角墨绿色的棉垫,身旁的闻妈妈贴心的搀扶着她,似乎生怕她晕倒滑落到地面上。
见着了顾子墨,晨音姨娘挣扎着似要起身,奈何身子娇弱,这会儿竟喘了起来,面色越发苍白。
“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晨音姨娘语音软糯,却饱含了欣喜,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竟也是似激动而沾染了水汽。
不知为何,晨音姨娘虽然与母亲是同父所生,而两人的长相,性情却大不相同。
每回见着晨音姨娘面上的表情,顾子墨总觉的她像是戴了人皮面具一般,看起来十分别扭。
沉吟了一下,顾子墨淡淡开口。
“姨母,您的身体好些了吗?怎的我才回来,就听说您害了病?”
晨音姨娘的面色仍旧苍白,听着顾子墨的话,眼圈红了。
“都是我不好……前几日,田庄里叫歹人混了进去,一年的辛苦收成都叫人一把火烧光了。这么多心血皆打了水漂,叫我怎么不痛心。还好太太仁慈,并没有怪罪于我,然而我心里终究过意不去,这几日连茶水都进不去。倘若我多安排人职守田庄,也不会发生此事了。”
她语气哀婉,听着竟是又心碎又懊恼不已。
顾子墨面色仍是淡淡的“姨母,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到你身上。母亲也是有错。”
“不,太太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大少爷不必为我开脱罪过,实在是有愧太太的信任。”
“姨母,您可知,我母亲错在何处?”顾子墨却不理她的话,执著的追问到。
晨音姨娘愣住了,抬眼看着顾子墨。
只见顾子墨眼中黑漆漆一片,像是深不见底的海面。
莫名的,她竟有一些心慌……
顾子墨冷笑了一笑,说到“姨母,当年母亲头年嫁到了国公府。第二年便要求我父亲抬了你过来做姨娘。自你进门以后,所有吃穿用度,使唤婆子,伺候丫鬟完全与她一致。甚至把她陪嫁过来的嫁妆产业都交由你来打理,我说的对也不对?”
晨音姨娘不知道为何顾子墨突然提起了从前的事,面色更白了,勉强笑了一下说到“太太一直都是这样,待人宽厚……”
“是掏心掏肺。”顾子墨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到“母亲错就错在,她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却为了图自个儿清净,从未给府里立下规矩,各种大小事情也不插手过问。姨母,你同母亲一起在府里住了二十来年,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晨音姨娘的脸色终于变了,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蠕动着双唇开口到“大少爷说的,自然有道理。”
然而她面容上却苦不堪言,仿佛喝下了一碗没有加糖的浓浓黄连汤药。
顾子墨把手里带来的锦盒拿了出来,轻声说“听母亲说,姨母最喜爱金银首饰。我特意去外面的铺子定做回来送于姨母。”
说完,他亲自打开了盒子送到晨音姨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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