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变成了杀人犯。
会场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孩子因为大火而丧生的父母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宣泄什么情绪，杀人凶手已经死了，他们的仇恨无处挥刀。
乔清隆之前推测过这种理由。可是为什么呢？
吴蒹葭她爸并不是一个事无巨细的人，而吴蒹葭又内向，不爱吐露心声，他无从得知女儿在学校里的状态，他为什么会认为那些孩子是凶手？
乔瑾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场火怎么可能是有人蓄意引起的？那可是整整39条人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会去杀死这么多人？
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
姜荒和梁鹿的瞳孔同时一颤。
姜荒本以为自己能够足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场悲剧。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如果要悲伤，根本悲伤不过来。但突然出现的消息打碎了她的情感堤坝。
复仇。
这竟然是一场复仇。
梁鹿微微低下下巴，望向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忍不住想，为什么？
伤害蒹葭的不是他们，杀了他们干什么？
虽然确实该复仇的，但绝对不是向他们复仇。
有其他复仇的对象。
而且复仇也不该假他人之手，蒹葭想要亲手复仇。
她曾经说过，她要亲手复仇。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们要宣泄你们的悲痛，就冲着我这个校长来吧。你们把孩子送来这儿，我却没有照顾好他们……”
校长说着，巧巧桑突然站起来。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在她年轻漂亮的脸蛋上投下阴影：“还有我。我是这些孩子们的班主任，是我的失职，导致了这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你休假了吧。”一个孩子的父亲突然站起来。他穿着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眼镜，从说话的声音和方式判断，他应该在公司里身居高位，“在那个叫吴蒹葭的学生死去后，你为了逃避，所以离开了学校对吗？”
巧巧桑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身为班主任，却对自己学生的重度抑郁症视而不见，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在此之后，你不但没有想办法弥补，反而逃走了，你这样有资格当一个老师吗？你凭什么当一个老师？学生们叫你老师，你当得起这两个字吗？”
巧巧桑整个后背僵住了，像一块硬纸板。她希望能够直面自己的错误，但面对这样锋利的指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就是因为你的失职，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这位父亲因为愤怒，太阳穴上的血管不停鼓动，“几十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几十个家庭就这么毁了，你说你要面对，你怎么面对？这些人命，你怎么承担？穿着高级裙子，用着最新潮的化妆品，背这么这么多人命，你究竟是怎么让自己的心安下去的？一个人多冷血，才能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打扮、化妆？”
巧巧桑在来之前，设想过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她也一一预言了怎么应对。
她应该真诚地道歉，但并不恳求原谅。她只求教导更多的学生，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但现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在这些父母们所承受的深刻的悲痛面前，什么教导学生，什么救赎，根本就是像塑料袋一样轻盈廉价的东西，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就像拿着玩具枪对抗战争一样荒唐。
他们不关心你浅薄的悲伤，不关心你希望到达的未来，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巧巧桑的脑海一片空白，本来想说的话全部消失。她求助地望向校长。校长根本没有她突然站起来的准备，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砰。
一个矿泉水瓶砸在巧巧桑脸上。巧巧桑“啊”地一声惊叫，跌倒在地。
扔矿泉水瓶的父亲因为愤怒胸腔剧烈起伏，明明巧巧桑才是被砸的那个人，他的眼眶却盈满了泪水。
巧巧桑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座的人，她觉得他们表情变了，每个人都好像要吃了她。也许没变，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但他们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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