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学生都伏在桌面上，只有步南非一个人站着，就像台风过境的草地，所有的高草都被压倒，只有十字架冷冰冰得站在那里。
步南非不停地闪躲付银梁的目光。
这个时候的付银梁是很可怕的，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没有立刻爆发，但沉默得越久越让人觉得害怕。
这就是步南非想要达到的效果。苏长欢没拿到成绩单，付银梁明摆着要拿她开刀，拯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仇恨值吸引到自己身上。跟刷副本一个道理，只有坦克拉稳了仇恨，才能保住奶妈和输出，才能刷掉BOSS。
步南非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颤抖着说：“付老师，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苏长欢同学没拿到成绩单……啊，我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我特别关注她，所以才会注意到，只是因为……反正就是知道了。而且我一直都是40名，今天是39名，还有一个人没出现……所以老师，我觉得……觉得有点奇怪……”
付银梁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听步南非说话。步南非的话乱七八糟，又没有重点，他听得很不耐烦，终于抬起了头，像突然盯住猎物的狮子：“步南非，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夸你进步了吗？”
全班都因为他一句话变得更紧张起来，不过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个傻子站起来帮他们趟雷了。
苏长欢从前面回过身，疑惑地看了一眼步南非。
步南非正巧也在看她，对上了她的目光，因为害怕被泪珠子打湿的眼眶里充满了疑惑，好像在问“这傻逼是怎么了？”。不过她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转了回去。大概是怕付银梁发现她竟然敢在课堂上回头。
步南非看着这对泪汪汪的眸子转回去，连忙定了定神。他知道现在仇恨拉得还不够稳，必须把付银梁的怒火彻底固定在他身上，这样苏长欢才能逃出升天。
“付老师……你是不是把一张成绩单弄丢了。你平时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但我们都知道，其实你很粗心。暑假前威胁我们一定要完成暑假作业，结果收上去你压根就没有看。我们写一个月，你写一个‘阅’。而且因为你下班的时候没关窗，有三个同学的作业本还被风吹出了办公室弄丢了……基于这些事情，老师如果你把成绩单弄丢了，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并不是在责怪老师，只是……老师要不再打印一份出来，不然也不好上课……”
步南非一席话听得所有人胆战心惊，他这是站在火药堆里玩火，一颗火星子就能让他变成一堆渣。
付银梁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步南非。
步南非被看得心里发毛，脚下有点站不稳。
“语文考了多少分？”付银梁说。
“啊？”步南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语文考了多少分！”
“语文……语文……”步南非连忙手忙脚乱地去翻成绩单，语文成绩——“62！”
“数学？”
“数学38.”
“英语？”
“42.”
“物理？”
“物理……56.”
“化学？”
“48……”
“成绩不错啊。”
“谢谢老师。”
“谢你妈逼！”付银梁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巨大的炸音回荡在教室里，“给我上来！拿着成绩单！”
“是……是！”步南非手忙脚乱的抓起成绩单，走向教室的最前方，他即害怕，又有一点窃喜。
现在付银梁全部的精力都用来骂他，就没空去管苏长欢了。他反正隔三差五就被当成反面典型，死猪不怕开水烫，多骂一次也没关系。
来吧来吧，都来吧。
他走到讲台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他。
整个班级就像一口避难的洞穴，周围野兽环伺。步南非是那一块被抛出去的肥牛肉，惹得猛兽争抢，大快朵颐，洞穴中的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肥牛，谢谢你。
“你妈自杀了吗？”付银梁坐在椅子上，看着笔直地站在一旁的步南非问。
“什么？”
“如果我是你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肯定已经自杀了。”付银梁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右手去摸放在讲台上的凉茶，“全校平均分八九十分的卷子，连及格线都过不了，生出这样的儿子，出门买菜会被人怀疑是不是有基因缺陷的。而且把你这样的垃圾带到这个世界上，带来干什么？把你放在我们班，平均分被往下拉了一大半，是不是觉得特别光荣，以一己之力让整个班级变成了像你一样的废物。步南非，这应该是像你这样的废物能够拥有最大影响力的时刻了。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真的很遗憾没有早点认识你妈，不然我肯定让她在怀上你的第二天就把你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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