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并不相信占星之术,但是富丁提供的情况,印证了鹖冠子的推测,燕国极有可能在近期内对赵国的代郡发动战争。
我决定亲临代郡一带巡游察看,及早做出应对之策。大司马肥义特别不放心,一定要跟我前去,本来打算骑马呢,有他在就显得碍手碍脚。
肥义道:“代郡远在千里之外,山高路远,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极是困难,一定要坐车前往。”
没办法,我只好我们轻装简从,除肥义外,只带了李承、小太监嫪贤,另外还有鹖冠子师徒。
代郡在赵国北部,如果从邯郸直接向北出发,多是平原,也就是八百里之遥,但是,由于中山国处在赵国腹心,要去代郡,却要从邯郸向西,穿过滏口陉,翻过太行山,到达阏与(音鳄鱼)城,过晋阳,一直向北,然后向东,穿过飞狐陉,中间需跋山涉水,曲折往复近两千里地。
飞狐陉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蜿蜓百余华里,两边悬崖绝壁如刀劈斧斫一般,其雄拔之势峭丽之状,令人动魄惊魂,天空如一条弯弯曲曲的缎带,上面如花的云朵显得很小,萧萧然森森然,走在里边,不见太阳,阴风飕飕,兼有三两声兽鸣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吓得庞煖只往鹖冠子怀里钻。
峡谷时宽时窄,时高时低,时而峥嵘陡壁拦道而立,大有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感;时而又峰回路转阳光从高崖上泻下,心境又如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肥义道:“飞狐陉何其险也,真乃鬼斧神工之势矣!”
鹖冠子道:“最险之处并不在此,而在前边黑石岭也!”
果然前边不远,就到了黑石岭,岭上光秃秃不长乔灌树木,虽是夏天,背阴处亦有积雪常年不化。高峰突兀,旁临深壑,马匹惊得停滞不前。
李承道,“真乃天堑,如若在此壑口架上吊桥,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矣。”
这时马车颠簸,地势更加险要,大家小心翼翼下车徐行。
突然前边一声断喝:“何人闯关?站住!”就见几个手持兵器的士卒拦住去路。
李承道:“国君驾临,还不快快跪拜!”
几个士卒惊慌失措,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呼啦啦跪倒行礼。“叩见国王万岁爷!”
我说道:“快快请起,尔等不必多礼。你们可是范无其将军的部下?”
为首的军卒说道,“吾等乃王贲将军部下。”
“王贲将军不是在涿鹿城吗?怎么让你们驻守在这里?”
“回大王,小人居辛,本是范将军属下百夫长,觉得这黑石岭地势险要,有一夫把关万夫莫开之势,故多次向范无其将军建议,在此设防。不想范将军不仅不采纳小人之建议,反而训斥小人多事,还撤了小人的百夫长之职。后来小人投奔王将军,王将军便命小人来此踏勘地形。”
“寡人也不明白,飞狐峪本是我军防区,你为何要建议在此设防?”
“此处距代郡王城百里之遥,是代郡通往晋阳的唯一通道,一旦代郡形势危急,飞狐峪便是通往后方的唯一补给线。不独是黑石岭,代郡王城南边具是高山峻岭,往北是大片河川地带,再往北几百里又是大大小小的丘壑,小人对这里的七沟八梁都详细踏勘过,一旦情势危急,可利用有利地形,与敌展开周旋,在山地战中消灭敌人。”
鹖冠子击掌道,“说得好!这个小子不简单!老夫甚是喜欢!”
“你会不会骑马?”我问道。
不等居辛说话,旁边的兵卒抢着答道,“骑马谁不会啊,俺们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滴。”
虽然是夏天,这个兵丁两颊却冻得通红,他手里还揣着一只烤的黑乎乎的莜麦饼子。旁边的石头上还有刚刚燃熄的灰烬。
“你们中午吃什么?”我问。
“回大王,我们各自带有干粮,用火烤烤,渴了山上有积雪。”
我对嫪贤道,“快快取寡人的午餐和水过来,赏赐给他们!”
几个兵卒哪里肯要,再三推辞,感动万分。
走出飞狐口,前边不远就是代郡。代郡是赵国北部重镇,郡治在河北蔚县县城东20里处,今代王城镇政府所在地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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