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觉得自责，彭偲说不定早就做了必死的准备，所以才会火急火燎地让彭棠上位。”古澈没有转身，淡淡地说道，“况且一气贯山河也并非没有缺陷，如果换作彭棠，光凭彭偲一个人兴许还做不来，多半还会拉上另外一个族老的性命。也就是说，你无意中也算救下了一名彭氏族老，是个天大的好事才对。”
古妤苦笑道：“每次讲歪道理都说不过你。”
古妤如今还很虚弱，于是古澈便扶着她进了屋子，将她安顿在床上：“你可不知道你当时身上有多脏，害得我又浪费了一件衣服，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古妤微眯起眼睛：“以身相许要不要啊？”
古澈嫌弃地皱了皱眉：“女孩子家家的矜持点，再说了，你这个小身板我怎么会看上眼。”
换作平时的古妤早就咬牙切齿地恨不得跟古澈大战三百回合了，但现在的古妤却没有那份心情：“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在意我，你逗弄人的本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招。”
古澈摸了摸古妤的脑袋，这世上能让他主动亲近的也就寥寥几人了：“好好休息，争取早日突破境界。”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古妤平躺在床上，愣愣出神。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名修士成长的路上肯定也伴随着无数枯骨，这对于从深渊爬出来的古妤来说不算什么，她亲手杀死的人不在少数，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她而死。
古澈也愿意为她而死，但他不会这么做。
古妤一世为人一世为妖，第一次有了如此浓烈的愧疚感。
古澈离开了古妤所在的屋子，稍作辨认后便朝着一个隐蔽的方向前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毕竟此时此刻彭氏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彭偲葬礼之上，没有人会关注一个被俘虏进彭氏的叶氏少族长。
地牢之中，叶云昭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修为被封沦为阶下囚的他此刻依旧不减风流，身旁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好酒好肉，一点也没有囚犯应有的狼狈。
洁癖严重的古澈很讨厌地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的怪异味道让他每时每刻都有一种拔出恶玄拆了这个地牢的冲动，好在古澈的理智还在，他默默闭气，尽量不去看那些污秽的角落，径直来到叶云昭牢门前。
叶云昭也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他前面，于是悠悠睁开了眼睛，发现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古兄，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多久吧。”古澈蹲下身子跟叶云昭平视道，“我还以为你会对我破口大骂。”
“骂你又没有什么好处，那又何必多费口舌呢？”叶云昭递出一盏酒杯，里面盛满了酒，“来陪我喝一杯吧。”
古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叶云昭也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古澈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来应该没人通知你，所以我就来了。”古澈扯了扯嘴角道，“彭偲死了。”
叶云昭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但他表面上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哦，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只不过我想不出为什么，一个游虚境界的大修士能在短短几天内暴毙，从上次抓我的气势来看，也不像重病之人才对。”
古澈晃了晃酒杯说道：“究其原因嘛，可能在我身上，即便我想逃脱责任，但不可否认彭偲的死跟我有直接关系。”
“哈哈哈哈！”叶云昭大笑起来，起身给古澈再添了一杯酒，“古澈啊古澈，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来来来，再喝一杯！”
古澈没有拒绝，再度一口饮下。他擦了擦唇角，轻声说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彭偲在死之前已经确定了要对叶氏发动战事，而你则会作为牵制叶韩初的后手之一。”
叶云昭面色渐冷，他轻轻放下酒杯说道：“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彭偲这老家伙临死前还有这么大的魄力，会跟我叶氏死磕到底。说吧，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想要我的项上人头还是其他？”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而已。”古澈站起了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毕竟你曾是我少数能看得上眼的家伙，死得不明不白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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