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张扬甚至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嘴巴就跟不受控制似的，磕磕巴巴说道。
他想坚持的，可是眼前不断地闪过章主任心虚的表情，心里涌起些许不安。
“我觉得你可以看看这份资料。”
宋泠将一份文件递给张扬。
张扬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认识，最起码文件开头那个大大的‘通知’两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张扬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起来，这是一份人事任免的通知，“……经内部各位领导商议决定，开、开除章任辉？”
章任辉，章？张？章主任？！
张扬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宋泠。
宋泠知道他想问什么，指尖磕了磕桌面，提醒他：“你可以看看这份通知的日期。”
张扬低头，目光看向右下角：八月三日。
也就是说，阿兰去世那天，章任辉就已经不是一院的医生了？
“这个章任辉……”
张扬艰难出声，捧着那张通知的手在发抖，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今天的行为算什么？
“就是那个章主任。”
宋泠轻叹了口气。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柳玉梅探进来个脑袋，原来，刚刚她出去后就一直没离开，一直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隐约从两人的对话中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柳玉梅看向蜷缩在墙角，不敢置信的张扬，咬咬牙，推门走了进来：“章任辉被开除，算是一院的一桩丑闻。”
张扬身体颤了颤，慢慢抬起头看向柳玉梅，唇瓣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他之前就因为收红包被记过好几次，而且分量都不少，在八月份之前，关于咱们妇产科相关医疗器械渠道也并非完全都是官方，也有部分私人的，其中一家就是姚经国代理的……”
柳玉梅顿了顿，继续说：“七月份的时候，一院出现了一次大规模的婴儿集体过敏事件，后经调查，是床垫ph值出了问题，而这一块，就是姚经国代理公司提供的。”
“这事医院没有声张，而是在内部成立了调查组，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同时也发现了章任辉不仅收病人家属红包，还牵线搭桥了好几家经销商，从中收取提成，经销商则以次充好，赚取利润。”
“所以……”柳玉梅重重叹了口气，“医院内部决定开除章任辉，不过为了体面，并未在外的公示栏公示。”
张扬张张嘴：“那…姚经国他……”
“我猜测，姚经国也被章任辉骗了，不过具体的，可能要等姚经国报警，让警方来调查了。”
柳玉梅说完，目光复杂地看向张扬，至于张扬听到的什么死去的女人，怕也是章任辉恰巧听到了点消息，然后胡诌一通，就是为了蒙骗敲打姚经国罢了。
两人秘密交谈的时候，都没想到，下一层楼的地方站着个张扬，且刚经历了妻子的死亡。
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张扬沉默了。
‘哐当’一声，冰冷的尖刀跌落在地，在张扬脚边转了个圈，停下。
张扬两只手抱头，将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柳玉梅觉得张扬可怜，却又无法忘记外面倒下的小刘，心中各种情绪翻腾着，最后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扬没动，柳玉梅转头看向门口，她进来时，门并没锁，只是轻轻带了一下，这会门口的人敲了两下，就察觉到了，手一用力，将门推开，同时也让屋子里的三人看清了外面。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外套，内衬黑衣，牛仔裤，约莫三十来岁，手里握着把枪，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在看清屋内情况时，男人明显愣了下，将枪口往下压了几分，视线从宋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扬身上。
男人对外招了招手，随后就有两名穿着制服，带着头盔，弹药配齐的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张扬，一人一边扣住他的肩膀。
全程张扬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被押着走到门口时突然出声：“姑娘，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很明显，这个房间里，能被称之为姑娘的，也就宋泠一个了。
“你说。”
宋泠也没起身，对着张扬抬了抬下巴。
“如果可以…能麻烦您去张家村找……”张扬说了个地址，“跟小娟她们说一下，等娃娃长大后不要告诉她，有我这么一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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