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相迎不道远(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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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时,阿松就出了门,从东市寻觅到西市,抱了满怀的毡帽皮靴,犹觉不足,抬头一看高悬的日头,又忽而慌了神薛纨莫不是趁自己不在,偷偷地走了吧忙不迭小跑回家,见薛纨在窗台下提笔凝思。

    阿松悄悄擦把汗,放轻脚步走过去。

    薛纨听到动静,瞬间将笔墨收了起来,信纸一折,纳进怀里,说“我走了。”

    “等一等。”阿松打开行装,将毡帽皮靴放进去,慢慢抚平上头的褶皱。

    薛纨早该走了,却也没有催她,只在旁边默然等着。

    这难得的耐心中,似乎透着点留恋的味道。阿松拖拖拉拉地整理着衣箱,耳朵听着外头马儿催促似的一声声嘶鸣,她心头一酸,轻声抱怨道“你就没什么要留给我的吗”

    有军中的随从来搬行装,薛纨也起了身,笑道“整个家当都留给你了,还要什么”

    家徒四壁,谁稀罕阿松灵机一动“你随身带的玉佩呢”

    “我没有玉佩,”薛纨抓起刀柄对她一亮,“只有这个。”

    近来漠北不太平,锋刃上隐隐透着烽烟的味道,些许的柔情荡然无存。阿松把头一扭,“那我不要了。”却又不甘心,眸光在衣箱里逡巡,只盼着能发现一两件念物,忽听外头随从呼唤将军,她霎时收回手,合上了衣箱,“你走吧。”

    薛纨视线在阿松脸上略一停留,阿松那副决绝冷淡的模样,倒让他蓦地心里一动,将阿松在怀里紧紧揽了揽。

    阿松半推半就略一挣扎,身体便柔软了,靠在他胸前,她期盼地问“你不会真的年才回来吧”

    薛纨垂眸看她,“你一个人,怕吗”

    阿松眉头一扬,大声道“我不怕。”一夜没能安睡,她脸色有些憔悴,眼里却铮然有光。

    薛纨笑了,带点赞叹和鼓舞,在她眉头吻了吻,“你要提防檀道一。”

    这是他去漠北前给阿松的最后一句话。阿松事后时常回想起来,不解其意之余,总感到遗憾。

    薛纨调任云中,是事出有因。他离开洛阳次日,朔州刺史的奏折被呈上御案,称柔然人攻入了云中城。自年初以来,常有柔然散部在漠北边境劫掠百姓

    ,因为没闹出太多人命,皇帝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请柔然可汗对各部落多加约束。

    倒是樊登警惕,奏请皇帝抽调兵马到云中戊守。如今兵马还没到,云中先被占了。

    皇帝大为光火,连奏折都扔了,立即召柔然使者进宫。

    柔然使者进了宫,又是叩首,又是请罪,无论皇帝软硬兼施,他只是苦着脸道“柔然人性情蛮横,不听教化,众部落又各行其是,可汗也没有办法呀。”

    皇帝无可奈何,只能放他离去。待殿上复归安静,皇帝目视着柔然使者远去的背影,目光陡然冷下来。“阳奉阴违,我是瞎了眼,竟然还把长公主嫁给他。”他咬牙切齿道。

    樊登迟疑道“阳奉阴违臣只怕是蓄谋已久。”

    皇帝点头,“前脚才遣薛纨离京,后脚柔然人就占了云中,我也看他是故意的哼,这是向朕示威么”

    这会殿上没人,樊登思忖良久,道“闾夫人殁得突然,郁久闾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恐怕”

    皇帝摆了摆手,樊登住了嘴,往御案后觑了一眼,见皇帝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樊登垂下眼眸,心里微微一笑。

    “郁久闾图谋我朝已久。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初他有意和元氏联姻”

    “元氏已经一蹶不振,他就算有贼心,也是孤掌难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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