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氏已命人在门口摆上火盆,“姑爷, 快跨火盆”

    李诫撩起袍角, 稳稳一大步迈过去。

    迎接他的是亲娘没头没脑的一顿抽。

    周氏拿着一束艾草, 噼里啪啦打在李诫头上身上,“晦气滚开,晦气滚开”

    李诫护着脑袋,连蹦带跳地躲,“娘诶,你儿子没在大狱里挨打, 回家倒被打了行啦,别弄坏我的衣服, 这可是皇上穿过的”

    此言一出, 四座皆惊。

    周氏把艾草一扔,拍手大笑道“这真是天大的荣宠,儿啊,你要飞黄腾达了快脱下来让娘看看用不用供起来”

    赵瑀却不似婆母那般兴奋,皇上先前分明是要严加处置的作态,现今不但把人完好无损放回来了,还赏他旧衣这比赏赐珍玩更显得圣眷隆重。

    昨日今朝, 天差地别, 简直是圣心莫辨

    王氏招呼李诫去后院歇息,却听李诫说“暂且不行,皇上吩咐我今儿个穿这身去文庙磕头,算是对读书人赔罪, 这便走了。”

    赵瑀问道“也就是说扣押举子的事情就此了结”

    “嗯,只不过濠州的官职没了皇上说过几天另外有旨意给我,应是去山东。”

    赵瑀怔楞了下,也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委屈又烦闷,皇上这算什么,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次皇上又准备给他什么难办的差事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李诫捏捏她的手,悄声说“等我晌午回来和你细说。”

    但直到日头过了申牌他才回来,虽还带着笑,却显得有点无奈,匆匆沐浴后一头躺倒,仿佛要驱散浑身疲倦似地伸了个懒腰。

    赵瑀半靠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有人给你难堪了”

    “不是,我穿着皇上的旧衣,谁敢看我笑话我一跪,那些国子监的学生,翰林院的翰林,呼啦啦都跟着跪。哈,简直像我领着他们拜祭孔老夫子。”李诫揉捏着她的小手,“就是没想到二爷会特意找我。”

    二爷,就是皇二子西河郡王,虽也算是李诫在潜邸当差时的小主子,但二人几乎不来往,李诫也很少提起他。

    赵瑀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忐忑道“他找你做什么你可别卷到争储里头去。”

    “我一个芝麻绿豆的小人物,想献殷勤人家还瞧不上呢二爷是问我如何查出来濠州田地有问题。”

    李诫的笑容慢慢淡下去,若有所思盯着屋顶的承尘,“他问得很细,犄角旮旯的细节都问到了,农户的田地有多少,士绅的田地又是多少,财主们怎么反对,各级官员的反应问出我一身白毛汗。”

    赵瑀更不明白了,“郡王爷问这些作什么”

    “私瞒田地始终是皇上的一块心病,我猜皇上也不甘心就这样收手,也许命二爷暗中继续调查二爷是天潢贵胄,查案没那么多阻力。说起来,皇上三个儿子,最疼爱的是三爷靖安郡王,最倚重的是二爷西河郡王。”

    “三爷生性疏懒,根本不耐烦当差,二爷倒是跟着皇上办了几件大事,交给二爷办也很正常。”

    赵瑀默然了会儿,让心里那种惶惑的感觉过去,“皇长子呢”

    李诫也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难伺候的主儿,我也说不好这位,在潜邸时我最怵头与这位爷打交道。”

    “唉,我怎么觉得你在京城的处境竟是比濠州还要艰难”

    “没事没事,过不了多久咱们就离开京城了。说起来还有件头痛的,皇上令我去山东修河堤,在河工上我是个门外汉,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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