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编一愣，颜锦书则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你把故事讲的那么大义凛然，被迫无奈，又对我母亲那么尊敬，我的确很感动，差点就全信，但还是差了一点。”
颜锦书笑着将文件袋重新装回背包，；“就算当年是她保了你的稿，撤了自己的，是她导致李家去方面的一直被舆论污名。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些失学孩子的顾忌已经没有，舆论又提起了旧事，多好的时机，你大可以抓住机会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怎么就要和吴君诚那样的人一起只想着发酵舆论呢。”
“事情要一步步来，我要考虑组稿，要考虑舆论方向。你在这行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大众看到什么，是媒体想让他们看到什么。我们要对大众接受的信息负责，时机，措辞，都很重要。梅万财的专题我已经在准备，不用你催，我也已经想着要安排，弥补早些年你母亲的遗憾。”
“弥补……这词用的，好像你真是一片好心。好，既然真是那么想帮我，为我好，就为我发出文件更正，清楚之前上的稿子并非我本意，还我一个清白。”
“颜，你这是强人所难了，就算我个人愿意发那样的文件，但也要考虑新知社的声誉。”
“那咱们务实一些，好听的漂亮话不用，先把我母亲的稿子给我吧。我行得端，坐得正，信息曝光也没在怕的，不想把新闻交出去给别人假手，就打算自己一路跟到底。副主编你那么为了我好，把我当晚辈，当老师的女儿，当年还欠了我母亲那么大的人情，这时候就是还人情的好机会，一定会全力尊重我的选择，支持我，对吗？”颜锦书笑着伸手。
“颜，你这是不信任我呀。”副主编有些态度不明地笑着反问。
“是。”颜锦书笑着回答，毫不犹豫。
看着颜锦书那副丝毫不被带偏思维，笃定自我想法的模样，副主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冷淡。他意识到，到底还是自己是看了这个年轻姑娘，尽管自己讲了那么多话，打出了那么绝妙的感情牌，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略作一两秒的思索后，副主编也不想再伪善，：“就算是在我手上，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你也了，你是私自调查，和我可没什么关系。而且，私归私，公归公，在社里你不听我的话，就是不听领导指示工作安排，可不好。”
副主编拒绝的明确，还又拿出身份来想给颜锦书施压。颜锦书倒也不意外，走她书走到代表副主编从业成就的荣誉橱窗前，拉开玻璃门，再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站上去，将被放在最高处的那份证书取下。
拿着证书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后，颜锦书转身，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向副主编，：“你当年靠着李道义灭门案成为名编，到如今功成名就，眼看着风光无限站在高处。但你的一切也好像也到了头，一眼看到了退休、死亡前的所有光景。
你那么一个敢想敢做，野心大过的人，接受衰老、固化、被年轻人超过，被时代抛弃，一定不甘心吧。所以想再博个大的，再有一个大新闻，以此声震业内。
你劝我别跟了，让我把资料给你，什么是为了我好，其实就是想自己再做一回大新闻的独报，重复当年的风光。你是不是还想着，要给我们这些年轻人立下规矩威风，让我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个老人就是比我们年轻厉害。”
“媒体人谁不想搞个大新闻呢，这可不是我一人特例。跟年纪没关系，况且，我距离退休还有些年头。”副主编绕过厚实的办公桌，笑着重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伸手去取自己的茶杯。
“退休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你的身体时间，就不一定了。”颜锦书慢慢着，看着副主编脸上的笑容僵化，端着茶杯的手停滞在原位。然后，她继续将话讲透，：“你病了，对吗。而且病的不轻，已经为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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