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后话不提,此时只见一列白衣人自东边走来,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模样几何,然其风姿翩翩,宛如方外之人;行至庭院中央,开始起舞,舞姿蹁跹灵动,忽而又有人长袖一甩,仰天长歌,正是一首《西颢》。虽是庙堂雅乐,却因其词主杀,加之歌者声音凄厉,不免让听者闻之泣下——
西颢沆砀,秋气肃杀,含秀垂颖,续旧不废。
奸伪不萌,妖孽伏息,隅辟越远,四貉咸服。
既畏兹威,惟慕纯德,附而不骄,正心翊翊。
音乐声骤住,砰的一声响,却见空中白日焰火,甚是好看。然而好看是好看,这日本就是鬼节,又有不少人想起之前太子一事,暗恨庾皇后把持朝政,不禁偷偷呜咽起来。
对此苏沩尘是半点也不晓得。他同庾皇后坐在一起,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被关在了金镛城,只记得从前典礼宴席,都有个少年人坐在下方,人家说是他的儿子,让他叫太子,今日却没见着那少年,便时不时地探头,四下张望,问庾皇后道:“太子呢?太子呢?”
庾皇后穿一身缥色袿?大衣,头上戴着假髻步摇,自挺直了脊梁端坐,隔着帘子看向庭中,嘴角噙了一丝笑。苏沩尘看她不理自己,便伸手去拉她的袖子,道:“姐姐,姐姐...”
庾皇后被他弄烦了,一甩袖子,皱眉低声呵斥道:“太子太子!再没有太子啦!你给我闭嘴!”
苏沩尘被她一吓,眼泪刷地涌了上来,就要开哭。给事黄门侍郎司绍忙递了一块细环饼给他,道:“皇上要吃这个吗?加了蜜水,甜滋滋的。”
司绍的父亲是有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美誉的司咸,不光于清谈玄学上颇有见解,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更是精通摄生乐理,在士人中享有盛名。偏他对此十分不在乎,只是携同妻儿朋友定居郊外,以打铁为生。朝廷多次征辟他为官,他都不肯踏上仕途。司咸的好友朱蔓磊乃是皇亲国戚,碍于情面也劝了几回,不料司咸竟写了封《与朱蔓磊绝交书》,里面说“一旦迫之,必发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朱蔓磊他出来做官,于他而言竟是要将他逼上绝路了!还是不肯出来做官。士人学他清高,纷纷请辞。其时苍云初创,正是用人的时候,求贤令一年一颁,都还愁朝中贤良不够,司咸这番举动,倒又让多少人去国回乡,甘心隐逸了!因此先帝恼恨非常,胡乱寻了个借口将他杀了。彼时国子学学生纷纷上疏,为之请命,先帝见了,心中更是不满,不但坚决不许,还让人快快行刑,不可耽搁。不过,司咸自己对此事倒是毫无悲意,只在临刑前索琴弹了一曲《广陵散》,颇有些遗憾道:“曾有人找我学这首曲子,我不肯教他。可叹《广陵散》今日,绝矣!”令人十分唏嘘。司咸去世前,将独子司绍托付给了朱蔓磊,道:“便就是阿爹曾与朱伯伯绝交,但只要他在这世上一日,便会将你当亲生儿子一般,养你一日。”后来朱蔓磊果然不负所托,悉心教导司绍,竟比自己亲生儿子朱简还费心些。司绍十四岁时,朱蔓磊举荐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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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玩玩秘书丞,又把太守、内史、刺史这些外官轮做了个遍,才将他召回洛阳,擢为给事黄门侍郎,服侍苏沩尘。可以说,没有朱蔓磊,便没有司绍的今天。也因如此,司绍像朱蔓磊更多些,自幼偏好儒学,以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乃是做人之根本,对苏沩尘忠心不二,这也是朝廷放心让他坐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见有零食可以吃,苏沩尘破涕为笑,接过细环饼慢啃起来,恰听台下有人说了后半句:“....我给大家讲个故事罢。”苏沩尘忙抬起头,只见一人站在榻上,便就是与别人并无二样的黄色朝服,紫荷白笔,穿在他身上也多了些飒爽英挺,丰神俊朗,叫人移不开视线来。
原来正是颜平。他在祭典上这样讲话本就逾礼,偏还是讲故事!但他乃是庾皇后新宠,此时众人又都各有一番心思,因而也无人说他什么。
却听颜平含笑道:“南中有个选仙场,在峭壁之下。顶上头嘛,有个洞穴,相传为神仙窟。每年中元节,学道者都会选拔一名道德最高者,飞升上去。也是神仙有灵,每每这个时候,便有五色祥云自洞门而下,迎接此人。诸位想想,飞升者踩着五色祥云扶摇而上,这等仙姿,岂非羡煞旁人!少不得功课上也要更加精进些了。便这样过了好多年,直到有一年,有个人被选作了飞升。恰正好有个和尚师傅是他俗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怎的,竟远远地前来拜访他,还送了他一斤雄黄,要他飞升时带在身边。这可不是莫名其妙的事来!那飞升者问说,为何要带雄黄?和尚师傅却是不答,只让他好好带着,说是大有用处,或可救你性命也未可知。那飞升者虽觉奇怪,但一来,两人是血缘亲戚,出家人又慈悲为怀,和尚师傅总不至于害自己性命不成?二来,他也是晓得,这和尚颇有些神通,便依言将那雄黄带着,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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