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子背靠着隐囊半躺在床上,一条对凤纹团花大被看她只穿了件素白中衣,头上简单挽了髻,原本是极端庄明丽的脸上带着病容,正向我看过来。
我惊道:“黄夫人?!”
她微微一笑,只这一笑,仿佛病容在瞬间就褪去了,依稀又是当初光彩照人的样子。
她示意宫女移了绣墩给我,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娘娘赐坐”,强忍着古怪的感觉,她已笑了出来,“无须拘束。”声音到底带了些病弱。
感觉怪怪的,这位黄夫人曾经是我店里的客人,也曾有过交流,当时只觉得她言谈举止一派大家风范,而且难得不挑剔不矫情,很好沟通,现在看来当初她是专门微服了去我的店里……看我?真狗血,原来黄夫人就是皇帝的夫人……我为作的无趣设定汗一个。
……
她含笑打量着我,“许久未见,水小姐益出落得明艳不可方物,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啊……
《世说新语-贤媛》载:“桓宣武.;|刘孝标.=(|=.主兇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拔刃往|.u头,姿貌端丽,徐徐结髮,歛手向主,神色闲正,辞甚悽惋。主於是掷刀,前抱之:‘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遂善之。”
这是“我见犹怜”一词的出处……
作低头浅笑状,背上已隐隐生出薄汗。
宫女献了茶上来,青瓷盏里是精心烹制地茶汤。浮着细致的沫饽,我端起茶盏,略顿,闻香。悠悠啜一口,放下,符皇后赞道:“水小姐磊落荡,果然不同凡品。”
“娘娘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开玩笑。若不是感觉到胸口那一点冰凉依旧……想装得这么若无其事都难!宫斗的常识是不要在别人宫里乱吃东西吧,尽管现在也是个瓮中捉鳖的局面……
诶,我这是怎么了。“宫斗”、“瓮中捉鳖”这种词汇都冒出来了……
……
她挥退众宫女。只留了一个大约是她的心腹侍女。站在略远些的位置,她优雅地微笑着。“不知水小姐以为陛下如何?”
嘿嘿,果然来了!
我斟酌着词句:“当今天子雄才大略,文武全才,虚怀若谷,勤俭恤民,是难得一见的圣明君主。”
她颔道:“陛下确为世之豪杰!”话头一转,“却不知水小姐因何不愿入宫?莫非……”勾起嘴角,美目似嗔似笑,“侍奉陛下还辱没了小姐不成?”
“民女不敢!”汗,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女性,这种时候是不是要说些“贱妾蒲柳贱质难承圣恩”什么的,然后磕头如捣蒜啊??可是,我下不去手啊……
她淡淡一笑,“此处并无外人,我与妹妹推心置腹,妹妹也莫要拘束了。”
“妹妹”这词在这个时代固然是个套近乎地常见称呼,可此时由她说出来……当真是语意隽永耐人寻味呢……
她看着我,轻叹道:“圣上胸怀天下,从不见以儿女私情为念,我只道英雄豪杰惯是如此的,直至遇到你……难得陛下如此动心,却不想妹妹竟不愿入宫,不知是何缘故?”
我细品她话中意味,听起来还算是波平如镜,但无论什么女人都有吃醋的功能吧,象“任盈盈”那种只是男人的一相情愿罢了……不过无论是不是试探,我只实话实说道:“不瞒娘娘,皇上是我遇到地最优秀的人,我想以后恐怕我也不会遇到比他更优秀的人了,我确实非常欣赏他,非常喜欢他,但那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兄妹之情?”美目里流过一抹讶色,“……不知妹妹可辨得清何为兄妹之情、何谓男女之情?”她似乎要笑,却忽然咳起来,旁边那宫女赶紧跑过来,捶背献茶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平复了,她目示那宫女退开,对我倦然笑道:“让妹妹见笑了。”
“娘娘凤体要紧,不如我改日再来聆受训教?还请娘娘多多保重玉体,早日康复!”赶紧放我走吧~
“我素来有这病症,这次作的格外凶猛些……因而我才急急找了妹妹来……”她喘息了一会,悠悠道:“想我大周自先帝时就不行采选纳宠之制,今上登基依然如是,陛下往日于女色上从不在意,故而至今这宫里也无其他妃嫔,此番只待妹妹入宫便是专房专宠,放眼天下,这样地帝王又有几人?至于我这病么,怕是拖不久了的……妹妹可明了我的意思?”
“娘娘快别这么说!皇上是极敬爱娘娘的!”是吧,古人不是都把“相‘敬’如宾”当作夫妻关系地最高境界么,我这也不算乱说吧……“我只当皇上是兄长,所以是断断不会入宫的,还请娘娘切莫多想,将养凤体要紧!”几乎要瀑布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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