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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陆被炮弹熏得像一个黑炭了。木匠说,阿际杀大哥前天,告诉木匠暂时不回来了,把一个纸包托付给他。

    我接下纸包,在逆缘桥畔打开。层层剥开,最后出现的是一把短刀。是有一次阿际替我割断缚住手腕的带子的那一把。柄上有点点黑污,像是血渍。是某个人的指痕。是有人曾经用这把短刀做了某个人——我想起了阿际拿它来割断绳子时,用袖口珍贵地把柄裹住,同时也想起最后一晚,阿际向我说的话:“不能让你再重复同样的事······”我突然想到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我们在说着做掉大哥的话时,阿际说出的一句话。意思是阿际知道以前也有过弟杀兄的事件。

    原来是贯田大哥杀的原,用的正是这把短刀。柄上的指痕岂不就是大哥右手上已失的指头留下的?

    想到这里,那短刀上的指痕与老板的棺木上大哥所留下的墨渍好不容易才在我的脑子里重叠在一块。

    是的,大哥就是为了消灭棺木上自己留下的指痕,才决心要把棺木——也就是老板——烧掉的。

    》九

    我猜,贯田大哥和阿际,可能是背着鴨原偷偷地互爱着。大哥因此把横阻在他们之间的鴨原杀掉。可是,是不是也因为这桩凶杀案,反而使大哥失去了阿际的身子呢?

    由于阿际保有那把短刀,因此我想象大哥是在做掉鴨原后,马上去看阿际。鴨原的血都还没干,大哥就急着要抱阿际。为了占有阿际的身体,不惜杀人,然而大哥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能抱阿际了呢?可能是阿际没料到大哥会闯下这样的大祸,所以拒绝了染有丈夫鲜血的手;也可能大哥事实上是个胆小的人,在罪恶的自责下,在面对阿际的时候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生命。

    总之一句话,杀人换来了反效果,那把短刀把两人隔离开来。

    大哥疯狂了一般地去找别的女人,这又使两人的关系更加扭曲。

    想来,丈夫被杀后,阿际对大哥的暗淡心情,恐怕在她自己也是无法了解的。因自己而使丈夫死于非命的自责,加上对失去了自我而只好去猛抱其他女人的胆小男人的愤怒,两者复杂地纠缠在一块,而从这样乱成一团的心绪里涌现出来的,恐怕就只有憎恨而已。这种憎恨,使得她把那把大哥所遗忘在她那儿的短刀作为把柄,开始向他勒索。当然,这勒索一方面也由于阿际故乡里的老母病倒,不得不筹一笔钱来充做母亲的医药费。

    大哥干掉了鳴原的第二年夏天,因一件事故而丧失了四根手指头。那恰恰正是杀了鴨原的右手。谁能说这是巧合呢?能犯了他们世界的法条,罔顾仁义道德,干下了这种邪门歪道的行为,报应不爽啊!只因如此,他才益发地害怕自己的罪过,远离阿际,不过倒也奇迹般地保存了一根手指头。可以说,阿际在那只大哥的命之所系的最后一根手指头押了她的赌注。

    她靠花牌上的数字来提示所需款子的数目,钱送来了以后,她便一件一件地交出鳴原的遗物,权充收据。

    不只钱。被大哥差来的小厮,阿际应该也是主动地去抱的。也许这是大哥在外胡搞使她赌气才出此下策。

    大哥知道了这种情形,便好像要讨她的欢心般地,开始主动地差遣男人到她那儿。他被她抓在手上的把柄,几乎是致命的。他自己无法拴住她的心,迫不得已只好希冀手下能发生缰绳的效果,替他把阿际的感情拴住。大哥这种卑劣的做法,更加煽起了阿际的憎恨。她开始拼命地贪求年轻汉子的抚慰,就像借此来嘲笑大哥一般。

    入了九月,所有的事都同时爆发了。阿际听到了大哥和阿慎大姐头的事:正好这时,母亲的病恶化,她需要一大笔钱,在牛奶店碰到我,该也是这样的时候吧!阿际主动提出要求,指名要我,并恢复了中断一时的恐吓。从阿际撕毁了那笔钱来看,加上番代借的款子,八成是徒劳无功——母亲病故了。阿际透过我所勒索来的钱,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然而,阿际却提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大笔款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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