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百丽了。
可是她的眼神又可怕又陌生。
受赡人鱼坐靠在墙边，只露出半边身子，鱼尾之下滴滴答答流着血，侧过头的脸上满脸冷漠，眼神透着警惕和打算。
伯纳德往后退了一步，只听“砰”的一身，健硕的身躯就忍不住往后一震。
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烟气，塞住耳朵的赞格威尔看了一眼腹部中枪的人鱼，继续拿枪指着他，又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约克船长抖了抖肩膀，又迫使自己专注将船开往岸边。
“百丽……过来。”
伯纳德捂着腹部的伤口，无视远处的赞格威尔，虚弱地朝着百丽招招手。
她还是那副打量的样子，就好像伯纳德是块案板上的猪肉。
伯纳德敏锐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可是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此时此刻他思考不了太多，于是瞥了赞格威尔一眼，又对她招招手。
“百丽，别怕，我带你回家。”
赞格威尔耸起肩，将枪口往上抬了抬，眯了眯眼：这群人鱼，真是找死，对着枪口，竟然还能情意绵绵。
同时又心下疑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百丽动了一下，拖着鱼尾在甲板上行动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尾下的鲜血将木板涂抹的乱七八糟。
伯纳德心下沉痛，但不得不站定在这吸引赞格威尔的注意力。
可是百丽挪了几秒，就原地不动了。
伯纳德下意识往前拖走了一步，他没有通过深海落崖的考验，失去了成年后将鱼尾幻化人腿的能力。
每在岸上拖行一步，就会掉落几片鱼鳞。
赞格威尔应激般地按下扳机，可与此同时双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给扇偏了，子弹自然也射歪了。
沈初星爬上船只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石蕴深就藏在赞格威尔的身边，隔着一墙的距离，恰好是那饶视觉盲区。
当他一动手，石蕴深就挥动尾巴，扫偏他的枪支。
那把枪落出去好远！
可石蕴深往前猛地一扑，就将枪抢在手里。
赞格威尔抖着腿，就要往后逃，却被威胁住。
“让船停下，不然我就开枪。”
“转过身来。”
“面朝着我”
“别耍什么花样。”
石蕴深冷静道。
沈初星见他占了上风，松懈了一口气。
看着船上凄惨的状况，第一次尝试幻化出双腿。
不过两秒，鱼鳞就尽数褪去，连鬓边隐藏的鱼鳃也不见了，柔嫩无骨的一双腿展露眼前。
沈初星试探着迈出一步，脚下一软，便咬紧了牙。
童话中的人鱼生出双腿，每走一步都宛若踩在刀上。
沈初星严重怀疑作者认识真的人鱼，因为其真实感受，也不逞多让。
但好在，并不是一直这样。
就像让一个十几年不走路的人类学走路，也要经历一阵阵痛，更何况她这双从未锻炼过的新腿。
如果不是顾着脸面，沈初星就想直接这么四肢着地，爬过去。
但她咬咬牙，还是左支右绌地往受了赡百丽那里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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