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无眠,只等着悲伤的鱼儿,挣脱泪海。
转眼间,已是2月1八日,除夕。白为霜随着父母回了乡下老家,没有了城镇嘈杂而喧沸的气息,乡下的空气满是宁静而冷清的味道。虽然过年了,回乡的人也多了起来,年味十足的对联与和贴画将这份冷清冲淡了不少,可白为霜觉得更加冷清了,以往十分健谈的他往来与各个亲戚之间的亲切的交流也没有了。
他就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田坎上,小时候常爬的树干上,荒废的屋舍里,水塘边,就这么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直到家人来叫他吃饭,他才慢慢的抽尽最后一根烟,回去了。
时光惨淡,冷月如霜。白为霜草草填饱了肚子,也不去听亲友间摆龙门阵,就提前下了席,一个人到外边的街道上晃荡着。各家各户喜庆热闹的场面透过门,透过小小的窗户向外传达着,而这一切都与白为霜无关,似乎除了悲伤,他心中别无他物。手机里,同学,朋友都相互庆贺着,发着新年快乐之类的话语,但白为霜全都不管不顾。
突然一个电话打来,铃声是《遥远的她》,白为霜静静地听着歌,并不接电话,电话是李晚打来的,而他却看着歌词:
“……
我悲痛悲痛不已在胡乱说话
夜雨中似听到她说不要相约
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
人无觅处
心声有否偏差
正是让这爱试出真与假……”
他仿佛觉得这首歌就是为他写的,忽然,铃声停了,电话被挂断了。他蹲在路边,正怔怔出神,电话又打来了,还是她,他仍旧不接。就这样,打了十来个电话,终于没有电话再打来。
白为霜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失落,紧接着又是无边的冷寂袭来。他起身准备在继续走走,突然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模糊中,幸而及时清醒过来,他才稳住脚步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知道,他是贫血了,蹲久了大脑缺氧。而这时,他收一条短信,“晓得你不愿意接我电话,也晓得你现在把自己关在盒子里,我知道我安慰不了你,也没人能安慰你说服你拯救你,除了你自己。但你想想你的蒹葭啊,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为了她也要好好活下去啊!”是李晚发来的。
“呵呵。”白为霜一声冷笑,将手机关机了。然后却也没有了散步的打算,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躺在床上。床头的墙上满是各种奖状,而另一面墙上却是满是他小时候用毛笔蘸着蓝黑墨水的信手涂鸦,画了很多的图形,如甲骨文般抽象。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图形,如同一个“哭”字。在“哭”字下边还有两个人,用两条竖线将两个人字隔了开来。
他的心不由的一颤,这是谶语吗?他不由得信起命来。他疑神疑鬼的回想起以前所有的回忆,似乎全部说着他和蒹葭不可能在一起的天命,他越想越觉得是。
他想起蒹葭寄给他的信里说“或许下次见面,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想起他生病时正好是蒹葭手术失败,脑死亡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梦,他突然全想起来了,他想起自己老了才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蒹葭,似乎正是蒹葭投胎后的模样,而他们相差的岁数也刚好。他想起了他断弦那一刻就是蒹葭去世的那一刻,再加上这个“哭”字,这两个阴阳相隔的“人”字。他想起他第一次听到方霞的名字时,却不由听成了“放下”。他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很多,似乎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二人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为什么在我们相爱时,就狠心斩断了一切?为什么独独留下我一个人受这份罪……”白为霜心如刀绞,用拳头砸向床头,一怒之下,竟把床头砸出了几个洞来。而这时,窗外已经开始放着烟火了,爆竹声中,淹没了白为霜歇斯底里的悲伤。
“天若罚我,休以蒹葭为凭!”白为霜无力的躺在凌乱的床上,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他看不清窗外烟火的色彩,他却感受到那被繁华渲染的烟火,无奈的凋零成了落寞。可突然他似乎被窗外的烟火声惊吓住了,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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