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没想起来这回事,她在前面忙得脚不沾地。
马上就要接亲了,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余香手忙脚乱去找早已经准备好的红伞。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孩童们蹦蹦跳跳地大声嚷嚷,追随着新娘子的花轿一路而来。
大家都等着看新娘子呢,刚才看嫁妆心中莫名而起的一丝嫉妒也随着这欢乐消散。
张家还真是讲究人,如今是新社会了,也摒弃了旧社会的那些旧俗,娶亲都不用花轿了。
轿帘被喜娘用手撩开,露出一张雪白又俏丽的脸,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新娘子略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显得很有福气。
这就是曾兰花的新婶婶,曾中武的新媳妇。
“新婶婶长得很好看。”曾兰花嘴里含了一颗喜糖,口齿不清地说道。
余香拿眼瞪她,“吃糖的时候不要说话,担心噎着。”
糖甜丝丝的,难怪孩子都喜欢吃糖,一点一点化作甘甜留在嘴里,曾兰花也是个孩子,对着母亲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花轿上的新娘子听到了前面那句赞美的话,脸羞得一下红了,脸蛋红扑扑的,更显得娇俏动人。
不过新娘子有些难为情,她好像苦恼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样下花轿,担心自己的失礼冲撞了旧俗。
后来新娘子被今天的新郎曾中武背下轿,一步,两步,三步……背进了新房。
结婚是大喜的事,又有很多讲究,余香也不想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失了礼数,会让人家挑礼。
好在没有出什么差错,新人迎进门了,余香整个身心都放宽松下来。
“新婶婶怎么是个瘸子?”但曾兰花在她身边的这一轻声嘀咕。
吓得她赶紧捂上女儿的嘴,“呸呸呸。”
余香赶紧往地上呸了几声。
刚才真是把余香吓死了,好在大家都挤在新房那边看新娘子,没有人听到。
“兰花,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你新婶婶听了也会不高兴的。”余香私底下教训女儿。
曾兰花不是孩童胡闹说着好玩的,刚才新婶婶也没有下地走路,但是她感觉新婶婶的腿有些不正常。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其他的人明显没看出来,这不符合常理,是不是与这段时间她吸收的灵气有关?
曾兰花大大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母亲,“新婶婶真的是个瘸子,这件事妈妈你和阿娘都不知道吗?”(阿娘是奶奶的一种叫法,地方方言。)
怎么会不知道,余香和曾祖母婆媳俩一起去过张家相看呢。
张裁缝的女儿叫张雪梅,余香见到张雪梅的时候,张雪梅正在房中做衣裳,一双脚踩在缝纫机的踏板上,踏板咯吱咯吱。
余香回想起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羡慕、自卑和渴望充斥着她当时的内心,让她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那么大。….
相看回来后,曾祖母找附近村子上的人打听,才知道张雪梅是个瘸子,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一条腿。
张家为了把年龄已大的女儿嫁出去,对曾家婆媳隐瞒了真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曾祖母稍微找人一打听就能知道。
曾祖母这辈子最听不得的两个字,就是“瘸子”,家里已经有一个瘸子了,再娶进来一个瘸子……
曾祖母是上了年纪有了春秋的人,但头脑还很清楚,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一个彩礼钱都不要,张家心里有鬼呢。
张雪梅相貌生得好,这在方圆十里是没的挑的,但少了一条腿,一个女人不能砍柴做饭,不能下地干活。
更重要的是以后生孩子都会成问题,这样的女人还算女人吗?
一想到这些,曾祖母觉得这门亲事万万是不能成的。
谁知道曾中武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一个人偷偷地去了梨山下。
曾中武给自己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特意穿了一双走路好穿的结实的解放鞋,头发用梳子在锅边抹了油梳得油光。
他风尘扑扑汗流浃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因为走了十几里山路,他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白色的汗渍像盐一样撒在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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