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光束散落在小床上,窗外传来云雀轻快短促的啼鸣。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慵懒的呢喃声萦绕在小隔间里,四散在清凉的空气中,穿过竹制的小窗,忽而一个翻身,又只剩下酣眠时一起一伏细小的呼吸声。
“噗。我们家晚儿还在做梦呢。”殷宁闻声走到床边,挽了挽熟睡的人儿的头发,“日上三竿,让我瞧瞧是谁在赖床不起?”
“阿娘,今日月夕,最是休憩的时日,昨日先生教的诗文晚儿抄完都到子时啦。”棉被中的人儿睡眼惺忪,嗓音软糯,一如仲夏时节熬制的荔枝蜜煎,沁人清甜。
“今早不起,那么着,我同映月阿娘讲晚儿不同去做兔子灯了。”殷宁假装叹气,缓缓起身,撇了一眼藏在被子里的人儿,假意离去。
话音刚落。
呼的一声响,被子里的人儿一下起身坐直了。“阿娘此话当真!”只见向晚意丹凤小眼里闪烁着雀跃的神色,腮帮子鼓鼓直呼气。“阿娘昨日怎的不同晚儿讲呀!”殷宁瞧着晚儿的红扑扑的小脸,同她讲道“昨儿看你点烛凝心抄写,如何同你讲?想着明儿晚点起身去皇甫家同映月、亓松做花灯。”
殷宁拉开素色绣花窗帘,拿起晚意抄写的诗文细细翻看,“果真进益了。”
言罢,又整理昨日燃尽而凝固的烛泪。“博学而笃志?”殷宁眼皮不抬,不动声色发问。
“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晚意穿上青绿半袖,将褶皱抚平,对答如流。“不错。瞧着没白费功夫。”殷宁抬了抬眉,“午时的膳食同映月家吃,傍晚归家祭月后再一同玩乐。吃食钱同赏钱你付,知否?”
“嗳!明白呢阿娘!”
“常舅捎了两沓京城里的花笺,是你喜好的式样。舅舅待你不薄,晚儿将来若是长大了,逢年过节时常写信问候,知否?”
“晚儿一定!”
“好生洗漱,用过粥就动身。”言罢,放下信纸,转身离去。
让向晚意如此兴致勃勃的不仅仅在于兔子灯,更是即将要去相见的皇甫亓松。
——“晚意,你画的真好,来当我的师傅吧!”
“好!我且画一只猫儿让你瞧瞧!”
——“晚意,猜猜哪只手里面有橘饼?”
“随便猜!是右边!”
“猜错啦。给你。”
孩童时期的交往情景悉数浮现。
向晚意和皇甫亓松尚在垂髫便因念书相识。亓松面对同龄孩童皆是健谈活泼,唯独见到晚意收敛不少,甚至还生出几分敬佩。他心悦于晚意的才思。
许是晚意吟诗时的抑扬顿挫,挥毫泼墨,点染丹青时的豪迈不羁令亓松驻足?许是亓松算数的头脑,沉稳的性情使晚意好奇?孩童时,懵懂无知,不知何为欢喜,何为心悦。
….
——“晚儿,擦脸愣什么神?仔细你的衣袖!”
“嗳!”
晚意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做甚!又想起他!”随即抽出神来。
向家坊位于熙平街东,皇甫家位于街西。
皇甫家经商,往来于京城商人之间,店里面售卖的皆是时下流行的物件,至于中秋这等举国欢庆的佳节,店铺间进进出出,熙熙攘攘,议价进货的商人更是不计其数。皇甫亓松自小在这样的家境中长大,耳濡目染,自然早谙世事,懂得经商的一些路数。然而向晚意,一如初见,清澈纯真的眼眸未经尘事沾染,稚气的言语透露出直率的天真。
“亓松,你为什么名曰亓松?”
“亓,取高大,高远之意,辅之以松,寓意高风亮节。晚意呢?”
“想必是三月的傍晚,蕴藏着零星春意,最是引人遐想!”向晚意言罢,露出自得的笑容,皇甫亓松只是一旁盯着看,笑而不语。“只一眼便可看透,小孩似的。”皇甫亓松这么思虑到。
“亓松,造花灯所需物件准备妥当与否?”一位面容似笑含刀,不露威严的瘦小女子急匆匆地经过后院,手拿账单,对着书房里的人询问到。此人便是舞剑樱,皇甫亓松之母。
“阿娘放心。”笔墨纸砚,书法画作之间,一袭浅蓝长袍,长相清秀的少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画稿,不紧不慢地回答。“竹篾,米浆,各色白越,彤管,丹青,剪子,铁丝等物件亓松已然劳烦张管家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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