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丰邑,西伯侯宫。
姬考斜倚正座,双眉微蹙,两眼出神,望着正门阳光射进来的方向。那方向的尽头,在那万水千山之外,正是朝歌——他的父亲,西伯侯姬昌此刻所在之地。
大殿内十分安静,散宜生、南宫适等人,处理完日常政务,尽已散去。姬考略感疲累,逗留在此小坐。旁边陪着他的,是两个人。一个站在他身后,中等身材,面黑无须,重眉深目,一张脸仿佛刀刻斧削般棱角分明,身着质朴无华的土黄色长衫,正是他四弟周旦。另一人坐在阶下,身材不算高,但出奇的胖,肤色极白,由于胖,两颊始终不停淌汗,双目本就不大,再被脸上肥肉一挤,竟成了两条细线,正是他的二弟姬发。
姬昌三子早夭,长子姬考、次子姬发、四子姬旦,年龄相仿,较其他公子年长不少,又是太姒一母所生,关系自然而然便更近密些。此时,满怀心事的姬考既然坐在这里,那么,他最亲爱的弟弟们,自然责无旁贷陪伴他左右。
无语,无声,兄弟三人多年默契,无须多说什么,便如此安静呆着,只有姬发时不时抬手擦掉两颊汗水,会让这几乎静止的画面,略有声响。
良久,姬考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如止水般之静谧:“你们说,父亲此去,会见到她吗?”
这个“她”,是谁,姬发与姬旦自然都懂,只是反应略有不同。
姬旦站在姬考身后,闻听此言,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不满神情一闪而过。他斜眼瞧了瞧兄长的后脑,心头颇感奇怪。值此危亡难卜之际,兄弟几个难得私下聚在一处,兄长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有关父亲生死,亦或西岐未来,而是“她”——这个在自己看来最不合时宜的话题,实在不该啊!
好在姬旦向来把态度藏得极深,不满之色略一现出,便强自收起来了。然而,这个问题,他也实在懒得回答,因此转眼望向他处,并不回音。
“会吧……”。阶下的姬发一边擦汗一边答到。“大哥勿虑,父亲言出如山。临行之前,既有交代,谅来定会想方设法见到她。”
姬考闻听此言,浅浅一笑。以他的聪明,怎会不知弟弟这话的解藉之意。但即便如此,也确是宽慰不少。
他微微把头转向身后,对姬旦说到:“四弟,你不答话,是在怪罪为兄吧?”
姬旦闻言,赶忙施礼:“啊不不不,臣弟绝无此意,大哥何出此言啊?”。
被姬考一语道破,姬旦一时不免略显慌乱。然而毕竟心机深沉,运转极快。转瞬间便即平复:“兄长与她,本是天作良合,兼又青梅竹马,昏君夺人所爱,兄长以家国为重,割弃儿女私情,小弟一向钦佩不已。如今,私下里,兄弟间,偶有感怀,实乃人之常情,小弟何来怪罪?”。一番话,说的热切赤诚。
姬考微微一笑:“四弟,为兄只说你怪罪,又没言明你怪罪什么。怎么你这就连珠似的,说了这一大堆?”。姬旦这下真语塞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姬考接着言道:“四弟你一向心系天下。父亲此去,吉凶未卜,西岐国运叵测。为兄不为此表示担心,却只关心父亲能否见到她,你怪我,也实属应当…“。
姬旦忙欲辩解:“大哥...“。台下坐的姬发却把话头抢了过去:“大哥,父亲号称‘圣人’,精于先天八卦演数。通神之能,盖冠天下,一向擅查未知,卜无遗算。此去朝歌前,也曾问卜过,言明我西岐国运将兴,他老人家也祥瑞罩体,性命无碍。大哥你怎说是‘吉凶未卜、国运叵测’呢?“
姬旦也意识到了兄长此番话的不妥之处。便止住话头,静静的看着兄长,等他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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