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照例是黍粥、蒸过的腌冬葵、以及加了鸡子的稷团。商容一边吃，一边拂拭嘴角胡须上的残粥。突觉口内噶噶啦啦一粒硬物，心下暗愠。心想这厨人是越来越会偷懒了，也不把黍淘洗干净，带着石子就下锅，定要好好责罚于他！噗的一声吐在手上，方才看清，竟是自己的一颗牙齿。只见那牙齿暗黄发黑，用力一捏，竟碎裂成两半。
商容先是赶忙把碎齿握在手心，看看左右无人，复又张开手掌。看了良久，默默把碎牙洒落桌底，用脚连踩带蹭，扑扑落落将之混入土石中。然后，用舌尖舔舐着口内新增的**，黯然无语。轻叹一声，把竹箸与陶碗一推，饭也不吃了。
此时，初晨阳光渐升渐高，屋里越来越亮。商容拉开床头暗格，又取出昨晚所收东伯侯的密函。
“首相大人敬启：
首相功亘四朝，相佐三帝，万民颂议，今之伊尹矣！小侯微末衔足，敢求告之，皆仗于斯。今之主上，失政天下，损德宗庙，强假含糊辞责，构陷正宫，此乱之始耳。敢问上古贤君者何有焉？堪堪不啻暴桀孽政耳！储君虽幼，然德配五间，孝感天地，远涉东鲁，请助鄙寒，唯求正母清名，不致曲流后世。上邪！此非德贤，安乎他哉？此非为君者固持，安乎他哉？首相与小侯，无非人臣，为人臣者，无非卫道，卫道者所求，无非宇宙清平。天失厚德储君，宇宙崩塌，然则清平安附？小侯执礼百拜，叩请首相大人，明晨朝堂，定不吝仁德，执掌公义，令大商六百春秋，血脉不绝，纲常重伸，天道复起，正气绵延，此万民幸也！
嗟夫！寥寥百言，泪竟千行矣！
东海后辈小侯恒楚颔首谨拜！”
商容痴痴凝望密函，思索良久。然后撑住桌案，缓缓起身。腰腿间多年的沉疴，使他做这样一个普通动作，都需下很大的决心。
他取来火钳，调旺暖炉，把密函丢在红碳中。密函甲骨油性甚足，片刻，火起，不一会儿便化作灰烬。
他凝望炉中残灰，来回颤巍巍的踱了几圈，无意间舌头又舐到口中刚落新齿的**，于是停住脚步，慢慢闭上双目，轻叹一声。转身面朝正东，正是太庙方向，深深施一祭祀才用的全礼。然后叫来家臣，吩咐道：“备轿，上朝。”
………………………………………………………………………………
容可谓内省而不诬能矣，君子哉，去素餐远矣！而殷纣厌嫌，远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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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容先是赶忙把碎齿握在手心，看看左右无人，复又张开手掌。看了良久，默默把碎牙洒落桌底，用脚连踩带蹭，扑扑落落将之混入土石中。然后，用舌尖舔舐着口内新增的**，黯然无语。轻叹一声，把竹箸与陶碗一推，饭也不吃了。
此时，初晨阳光渐升渐高，屋里越来越亮。商容拉开床头暗格，又取出昨晚所收东伯侯的密函。
“首相大人敬启：
首相功亘四朝，相佐三帝，万民颂议，今之伊尹矣！小侯微末衔足，敢求告之，皆仗于斯。今之主上，失政天下，损德宗庙，强假含糊辞责，构陷正宫，此乱之始耳。敢问上古贤君者何有焉？堪堪不啻暴桀孽政耳！储君虽幼，然德配五间，孝感天地，远涉东鲁，请助鄙寒，唯求正母清名，不致曲流后世。上邪！此非德贤，安乎他哉？此非为君者固持，安乎他哉？首相与小侯，无非人臣，为人臣者，无非卫道，卫道者所求，无非宇宙清平。天失厚德储君，宇宙崩塌，然则清平安附？小侯执礼百拜，叩请首相大人，明晨朝堂，定不吝仁德，执掌公义，令大商六百春秋，血脉不绝，纲常重伸，天道复起，正气绵延，此万民幸也！
嗟夫！寥寥百言，泪竟千行矣！
东海后辈小侯恒楚颔首谨拜！”
商容痴痴凝望密函，思索良久。然后撑住桌案，缓缓起身。腰腿间多年的沉疴，使他做这样一个普通动作，都需下很大的决心。
他取来火钳，调旺暖炉，把密函丢在红碳中。密函甲骨油性甚足，片刻，火起，不一会儿便化作灰烬。
他凝望炉中残灰，来回颤巍巍的踱了几圈，无意间舌头又舐到口中刚落新齿的**，于是停住脚步，慢慢闭上双目，轻叹一声。转身面朝正东，正是太庙方向，深深施一祭祀才用的全礼。然后叫来家臣，吩咐道：“备轿，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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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可谓内省而不诬能矣，君子哉，去素餐远矣！而殷纣厌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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