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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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后,大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因为神经的原因,大泽又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曾尝试过跳楼自杀,但被同房的人拦了下来。此后他就被转移到了一个单人的病房中,在那里只有呼呼的排气扇发着轻微的响声和刺眼的白炽灯,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也不知时间流逝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大泽茫然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与精神病人几乎无异。

    一日,先生带来一位女孩儿,她方少艾,是位有着金色头发的异常美丽的少女,来到了医院里,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到大泽那边,却是走到了医院的后院中,在大泽发疯的那棵树下,一位穿着病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

    “尸伯宰先生,你终于还是来了。”男子说道,他的语气极为的平直与机器的僵硬的读音几乎别无二致,先生还是第二次遇到说话如此毫无情绪的人。

    “听医生说,你是一个精神病,但你为什么还没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先生发难道。

    “我是神,神怎么会被人类所左右?”男子说这句话时身体好像在努力地往天空方向伸展。

    “你如此说,我就越发相信你只是个精神病。”

    “啊随你吧,这世上不信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也从不在意,毕竟他们都是在走投无路时才找到我这个神明,我何必一定要施以仁慈呢?”“神”像一个回答机器一样,一说完,嘴巴立马紧闭,先生发现他的眼睛里竟没有眼珠,连眼白都接近透明。

    “好吧,神明大人,之前跟你谈话,发现你通晓古今,想来也不像是精神病人的样子。你让我带来我的侄女,我带来了,我问你,你能知道她的名字吗?”

    “千里菱清昼,三年前因为一场地震而死去了父母,但她的父母并不是她真正的父母,死去的是她的继母,而父亲则是……”

    “够了,别再说了。”先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少女也感到不悦,“我问你,你昨天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全然正确,但你一定要记住,我所做的并不会把他治愈,你知道吗?”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病院里呢?”

    “你为什么会出生在这座城市呢?我是神,你怎么理解得了我?”

    “那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去帮这个你刚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呢?”

    说到这里,先生惊呆了,他当初告诉他的是,大泽是他的儿子,然而这位“神”却知道他其实和大泽只是初遇,先生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说漏嘴,先生立刻哑口无言。

    帮大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其实先生也在不断地思索着,是因为自己要负责到底的原因,还是为了救赎自己年轻时的罪恶,亦或是其他他自己都无法承认的原因呢?

    “其实,你们也不完全是陌生人吧,你们的关系没这么简单吧。”“神”依旧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感叹词。

    “够了!”先生几乎要发飙了,“你现在是要我把你送进大泽的病房是吧?”

    “哎呀,何必麻烦凡人呢。”这样平直的语气实在让人难受,然而随着一股电流似的声音飞速擦过先生的耳朵,耳膜感到仿佛被震裂般的疼痛,一眨眼,先生发现“神”竟凭空消失了,然而在一瞬间,他又僵硬地坐在了石块上,好像从没移动过。

    “好了?”先生和清昼同时叫出了声来。

    “对的。”

    “那没有什么代价吗?”

    “代价在那一刻已经交付,命运将推动这一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这一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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