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击弦铜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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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坊司四人午夜漫步,悠哉地走回了封公驿馆,那是他们的落脚之所。驿馆是官家的,平时条件很不错。但是今天人多,且没人敢在秦桑、萧锦裘及各位大员的眼皮底下,去一两银子一晚的四方栈。很多职低的官员为在上司面前表现得清廉,竟在驿馆外搭起了帐篷。

    此时,驿馆外喧哗一片,围了一圈人。

    “他奶奶的!你们教坊司养的扁毛畜生,敢拧老子!看老子不拔了它的毛炖汤!”一个挎着刀,背着铳,满脸横肉,络腮胡子,旗官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他身前是一只大白鹅,张着翅膀,护住两个互相紧抱,浑身颤抖的女子

    “你敢!!!”这一声如平地炸雷,似黄钟大吕,连树上的乌鸦麻雀都群起而飞。

    那旗官也被惊了一下,定睛看去,这声音居然是来自一个妇人。那妇人背阔胸宽,粗布缠头,腰间系着补丁围裙,但见她双手叉腰,手里还牵着一头乌黑油亮的大肥猪。

    “哪来的莽妇?官家重地,滚!”旗官怒道。

    教坊司的两个差役上前赔笑到:“百户大人,消消气,小的们一会儿给您打壶好酒,再去四方栈弄几个硬菜,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俺们司里这些娘们儿一般见识……”

    “滚开!刀都配不上的杂种兵,也配劝老子!”旗官一人一脚,把他们踢翻在地。

    “你滚!”那声如洪钟的妇人低吼。

    “哼!老子今天要吃鹅肉,喝鹅血,再要了这个不知好歹的骚婊子!你个泼妇能奈……”那旗官话还未完,只见那妇人“唰!”地一声,抽出了围裙里的杀猪刀,架在他脖子上。

    “怎地?敢动老子?”旗官狞笑。

    那妇人并未答话,又猛地收回了刀,刀光雪亮,闪了几闪,只听那黑猪“哼唧”一声长叫,又见那妇人抬起手,血淋淋地提着一对猪卵子,在旗官面前!

    何止是那旗官,在场男丁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老娘这刀,骟牛骟马,骟猪骟狗,骟禽兽,骟畜生,你要不要试试?”

    “你……你到底是何人?”那旗官咽了一口吐沫,强装镇定。

    “哎呀呀呀!这是哪位百户大人驾到?庄某罪过,来迟来迟!“庄其分开围观众人,笑脸迎上前。

    那百户回身打量庄其,见庄其青色官服的补子上描着鹭鸶凫水,显然品级不低,便问道“你是教坊司管事的?“

    “下官北朔教坊司司正庄其,敢问大人何处任职?”庄其躬身赔笑。

    “你既是个管事的,就是个讲理的了?”那旗官问。

    “那是自然。敢问百户大人有何指教?”庄其感觉这人来者不善,能做到百户,自然不会是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鲁莽。

    “天乐十六年,老子在晋天野马川一役得了军功,被调入京师守卫,今日随朔王殿下来到北朔。庄大人,你说我有什么指教?”

    庄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和范小鹅抱在一处的路昭雅。路昭雅之父,曾任晋天按察副使,负责野马川关隘之兵备。

    天乐十六年,陛下下令出兵铁车,夺下金塔原,然而晏军一路火铳哑火,火炮炸膛,兵车断辙,不但没有拿下铁车占领的金塔原,还被铁车拿下了野马川。那铁车牢经常自比梅日铄,学得了十成梅日铄的心狠手辣,拿下了野马川后,默许兵士随意屠戮野马川的军屯。

    后来晏军重整旗鼓,再次夺回了野马川后,所见的野马川,早已变成了血水川。草场尽焚,男子皆被杀死。杀罗人把孩子们剥了皮,缝了九窍,做成了浮空的人皮气球。却把妇女完璧地留在当地,不过当妇女们看到浮空的人皮气球,她们就变成了一群游荡在野马川的疯癫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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