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鸿雁当归-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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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月貌轻轻抿了一口茶:“我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不在了。”

    “不在了?”

    顾月貌只好把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九岁之前,爹娘是靠练摊儿玩儿烟火手艺谋生。我九岁时,家里攒了点钱,爹娘想盘个门面,开个烟花铺子,但本金还差许多。一天我爹被一个人叫出去好久。天晚才回来,爹告诉我们,那人是从京里来的。我们家以前有一个远方亲戚,在京里当了大官。那人籍籍无名之时,曾得到过祖父的施舍,如今飞黄腾达,他便派人来北朔寻我祖父。”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秦桑赞许地点头。

    “是朝廷和陛下慧眼识人,唯才唯德是举。”顾月貌小心地迎合,继续将家事道来:“可我祖父那时,年迈痴呆根本行不得远路。只能我爹跟着那人去了。我爹说,他此去定不会空手而归。四个月后,票号真的给我娘送来了五十两的银钞。票号的伙计说,是官家血雁书寄的函,指名道姓要送到我家。后来我爹也来信了,问我娘收到钱了吗,若是收到钱,先把铺子看起来,他说他在京城,看到京城烟花戏法更为独特,他想再等一个月回家。”

    秦桑插口道:“我一路北上两个多月,他一个月后动身怎么也得三个月才能到家了,那令尊三个月后可回来了?”

    顾月貌轻轻摇摇头:“没有,我爹没有回来。收到那封信,又过了一个月,我爹又来信了,说他马上动身,很想念我们和祖父,如果看到好的铺子,不要错过机会,不要等他回来,要立刻先盘下来。”

    “原来这便是虹焰坊的由来,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是顾太公积了德,便有了报偿。”

    顾月貌听了秦桑的话,瞬间双目泪盈盈,悲伤地说:“余庆?是么?殿下是这般想?虹焰坊值千金,又何足贵?终不如眼前人。殿下可知,虹焰坊为何叫虹焰坊?”

    “同天上鸿雁罢。”

    “不错,鸿雁当归,我爹自那次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封说动身的信之后,我爹又寄来了一封信。”

    “还有信?”秦桑讶然。

    顾月貌注意到秦桑奇怪的语气,定定看着他。

    秦桑端起茶:“好茶……顾师傅,请继续。”

    “那封信是说,出巨鹿横渡大怒江,大怒江水涨,又掀了一条船。但他思念我和我娘、祖父,却只能在江边苦等,现在终于能出发了。这就是我们收到爹最后一封信。想来是我爹思我们心切,没有等风平浪静。后来我娘千辛万苦拉着我,到了怒江渡口,一打听,那个时节好几条船都掀在了河里,别提民船了,官家船也掀了。哎……“

    秦桑用茶杯遮掩着,嘴角不禁翘了起来。心道:”军械局也忒会做局。”

    “顾师傅你可想念父亲?”

    顾月貌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无声的泪珠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桑看她的样子有所感触,他此来北朔,又何时才能再见自己的父亲?

    两个人都低头沉默了一阵。燕元在旁边看得有些心焦,想着怎么打破沉默。

    但顾月貌率先开口了:“殿下找我,就是为了听这些的么?礼部已经……”

    “顾师傅,你父亲健在!”秦桑脱口而出。

    顾月貌瞪大了眼睛,震惊极了。

    “他……他在哪里?”

    秦桑站起身,顾月貌也跟着站了起来。

    秦桑一字一字,如重千钧——

    “隐姓埋名,为国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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