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我心头的那层浓雾,也许从我童年时起,就再也没有真正消散过。我一直觉得,我与艾青之间,她才是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幸运儿。也许,正是在她的幸运之光映衬下,我才能做一个始终追光的女孩儿。我现在意识到这种源自外部的驱动力可以激励一个人,也可以于无形中摧毁一个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摧毁”这个词,但我指的是精神层面。
其实,李莫尔几乎治愈了我。在我们相恋的六年里,我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为自己松了绑。我过的轻松而安宁。只是,在他离开我的时候,他把他所给予我的一切都带走了,甚至带走的更多。那层掩藏在我心底的浓雾又一次蒸腾起来,并且更加明显、更加强烈、也更加残酷。
大约一个人身体的创伤,总比精神的创伤恢复的快吧。我在艾青和张骁的精心照料下,身体很快就康复了。
表面上看,这次割腕事件带给我的除了手腕上的一道丑陋的疤痕以外,并没有其他影响。而且,就连这道疤痕,也被艾青遮掩起来了。我出院当天,她眉开眼笑地对我说,她有件礼物送给我。
我坐在床边,不以为然地问:“什么啊?”
我说话的时候,张骁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我注意到他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身休闲装。
他看着我说:“静怡,今天就要出院了,很开心吧?”
“还好吧。不过,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我说。
可能是因为我说的是“还好吧”而不是“嗯,开心。”;又或者是因为我说话的语气不够热情,总之,艾青紧接着说:“静怡说话就那样,你别介意。”
“挺好的啊。”张骁说。他说着向我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告诉我,“你看,艾青又大惊小怪了。”我在这个眼色里,还体会了到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张骁觉得他与我比他跟艾青更熟悉,他觉得我们已经达成了同盟。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神情呆滞地坐在床边。我想放任自流,不但对自己,也对其他人,包括艾青。
我面无表情地说:“张医生今天休息?”
“他一会儿开车送我们回家。”艾青说。
“你的车呢?”我扭头看着艾青问。她在地板上摊开一只皮箱,正在一件件往里放东西。她没有回答我。也许她没听到,也许是她装作没听到。
我又问了一遍,这一次我抬高了嗓门。我说:“艾青,你的车呢?“
“我昨天开车出去的时候,追尾了。车开去修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哦,怎么也没听你说起。”我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让你担心。”她说。
“那你以后开车小心点,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说。
我们说话的时候,张骁一直站在窗前。他背对着窗户,双臂交叉在胸前,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忙着收拾东西的艾青。他的脸上始终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笑容,这是我在住院期间从他脸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
“张骁,一会儿你拉这个皮箱就可以了。这两个小包,我来拿。”艾青说着,直起了身子。
“好。这两个包也给我吧。你陪着静怡就行了。“张骁说。
“也行。“艾青说。
这时,张骁把皮箱拉到了门口,艾青则笑盈盈地朝我走过来。
她说:“静怡,你先带上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然后我们就出发啦。“
我惊讶地看着她问:“什么啊?“
“一条手串”她一边说,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个棕色的丝绒盒子,轻轻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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