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度二锅头,仿佛液体的火焰,我每吞咽下一口,感到脸上就要动容一次——我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小杰,发现他在喝下去时脸上有股子狰狞劲儿,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
跟我连干三杯之后,小杰才又开始说话:“兄弟,你干脆别回去了,留在北京发展得了。既然你认定已被学校开除了,那还回去干吗?回去不也没学上了嘛!”
酒烧喉咙,我只嘟囔出一句:“我不是……家在那儿嘛!还有我爷爷!”
“家在那儿又怎么了?你还指望让家里人养活你一辈子啊?那多没出息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本事养活自个儿!”
“不瞒你说,我目前还真就是没本事养活自个儿。比方说哥们儿你吧:人长得比较帅,天生的像个歌星,又会唱一嘟噜流行歌曲,就可以走上街头给人卖唱,就像你那天晚上说的:等你会唱更多的歌,多挣点钱买身好衣服,还可以争取到高级饭店的酒吧去唱,就可以挣更多的钱……我可没有这本事,其实我会不了几首流行歌……”
“可你会写呀!哥们儿!确实,我想走的这条路未必适合你,别说你唱不了几首流行歌,就凭你这——我喝了酒,实话实说了噢——就凭你这形象和演唱水平,我估计没人会喜欢听你唱,自然也就没人会雇你唱,大饭店的酒吧那种地方你是去不了的……哥们儿!你长得可太不像个唱歌的啦!说得残酷一点就是:太没有卖相!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
“没有没有!没不高兴!我都这么大一人儿了,自己长什么样儿自己还不清楚吗?没有亲眼见过还没照过镜子吗?有时候我拿镜子照自己:心想你怎么长得这么失败呢?更加痛恨我那已成死鬼的父母!我知道我是干不了这行的——没本事靠唱歌吃饭。”
“兄弟,那你可是说错了——大错特错了!你可太有本事了——你的本事在哪儿呢?就在刚才唱的那三首歌啊!你他妈的会写啊!词曲还都能写——这就是你的本事!这个本事可大了去了,有我这副形象这点唱功的人海了去了,北京城里随便拨拉;有你这份天才这个本事的人可就少得多了,放眼全国也不会太多!将来的歌坛,原创歌手会越来越吃香!”
“哥们儿,你既然这么了解这行,干脆给我指条明路得了——像我这种情况,上哪儿才能混着饭吃?”
“你别着急,我跟你说啊:你就拿着这三首歌的歌谱,到北京大大小小的专业团体去考创作员——凭我直觉:总有一家会收留你!如果有点熟人关系那就最好了,实在没有你就硬着头皮闯去!就这么来!”
这天晚上,我俩喝掉了这瓶二锅头,吃掉了桌上的所有东西,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在村口分手而归。
在走回“B大”的路上,我感觉小杰给我指的这条明路就像昏黄的街灯,令我看不清楚,将信将疑。但留下来——留在北京发展的主意,却很有诱惑力,在我脑子里一时半会挥之不去!
我想:如果这条明路实在走不通的话,大不了我就向小杰学习,学上一嘟噜流行歌曲,到大街卖唱去得了,就算天生没有卖相也可以硬卖嘛!乞讨术里不是也有“软乞”和“硬乞”之分嘛!没准儿也可以喝上二锅头吃上猪头肉吧?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至少比遛回长安去闲待着让含辛茹苦的爷爷养活要强!
庄岩:月光下那个瘦小的黑影说……
我正利用从教室回到宿舍等待熄灯睡觉的那一段“垃圾时间”在与同舍的一位高手下围棋,棋面上损失惨重,有点惨不忍睹。
有人推门而入,带着满身酒气,我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是刘解放回来了,他走到我的身边说:“老庄,下棋呐?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他妈的跑哪儿去了?晚饭前后我等你老半天,给你打的饭还在那儿放着呢!”我有口无心地说,眼睛盯的是棋,心里想着看能否多捞几目回来,就是输也别输得太难堪!
“我到附近的漏斗村去看了个朋友,然后一块喝了顿酒。”刘解放说,满嘴酒气。
“地瓜你可以呀!人到北京还不到十天吧,已经交到朋友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我依然有口无心,满脑子都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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