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抬起头来,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天堂的门大开,耶稣苦口婆心,却没有几个人愿意进去。所以佛祖不讲道,只拈花微笑不语。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也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但是,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打个比方:这是一支铅笔,而这是一张信纸。你们相信不相信信纸能砍断铅笔?”
人群都伸长了脖子,都说不可能。
于是赵总随便找了个老太太上台,先要她检验铅笔,再传着让观众也看一遍。然后,让老太太双手握住铅笔,自己在两步外站定,摆好马步,凝神屏息,用手中的信纸朝铅笔砍去。第一下铅笔没断,第二下铅笔却在软软薄薄的信纸下“啪”的一声折断了。赵总在一片惊叹声中扔下信纸,又点上香烟:“大家想一想这是什么道理?如果信纸能砍断铅笔,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姓周的副总上台:“赵总先休息一下,您的精神头儿是我们胜利的保证。下面要请我们公司的员工谈谈来公司工作的感想。”
那群西装男互相忸怩一阵,一个挨一个上得台来,大部分是口拙舌笨,但不妨碍他们把赵总说得如再生父母,把公司说得天花乱坠。有几个还涕泪四下,说以前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直到遇上赵总才算是踏上了康庄大道,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散会之时买公司股份的桌子前挤满了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太婆们一个劲地往前挤:“我买两个。”好像是菜场抢购新鲜猪头那样。赵总笑眯眯地拍拍这个肩膀,跟那个开句玩笑,耐心地回答老头老太们激动不已的询问。
臧建明说:“老大,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我没做声。臧建明说:“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他参加了一阵子了,让他来跟你谈谈。”说着把我引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广东男人面前。男人姓李,握手时手掌粗糙无比,虽然西装笔挺,但牙齿暗黄,发型如乡村干部,指甲里的污垢黑黑的,根本就是个粗胚子。他倒也不在乎这点,说原来是做装修的,累死累活不说,碰到刁难的主顾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到美国三年了,现在还住在人家的地下室里。赵总向他保证过,在公司好好干,不出一年,他可以买下自己的房子。
我问道:“你在公司做些什么具体工作?”
姓李的说主要是动员人购买公司的股份,可以抽百分之十的提成。至于操作电脑,指数买卖,都是赵总的事。
我说你去哪儿找人来买公司的股份?不是小钱啊,一万六千美金一股呢。
“亲戚朋友呗,也不是那么困难,谁会给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利息啊!有时几家人凑凑买上一股,总比放在银行好。”
“可是安全吗?”
姓李的横了我一眼,好像怪我怎么这么不开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财在险中求’?就是有个金元宝在你脚前,你老兄去捡还怕闪了腰吧。”
才刚穿了两天西装的农民,领带都打得像根咸菜似的,有了几个钱口气就横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大把数钞票时,你还在乡下田埂里捉泥鳅吧?乡巴佬一个。
臧建明见我脸色暗下来,连忙把那人引开,回来时带了进门时见过的女人:“陶致小姐,我的上海老乡,这位是我大哥。”
“桃子?”
“是陶致,陶渊明的陶,精致的致。”
那女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个子高挑,皮肤雪白,一头披肩发自然蓬松。穿着办公室的套装,腰细细的。她伸出手来跟我相握,浮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却从她眼睛里看出这是个厉害的女人。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自自然然的嗲劲儿:“叫我桃子也错不到哪去,建明啊,你说是大哥,我还以为是七老八十,原来是这么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啊。”
臧建明脸上不自然起来:“哎,陶致,我才三十不到,我大哥怎么会是个老头子呢?”
陶致却不答理他,一声“大哥”叫得清脆:“大哥,你看我们的公司不错吧。”
我一向自认对女人的定力很高,但被陶致的一声“大哥”叫得昏了头,这女人的声音甜美,有种自来熟的亲热,不着痕迹的撒娇。这声音充满自信,男人无论如何不会拒绝这声音提出的任何要求,是不忍拒绝,无论这要求是怎么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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