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其实并不叫白日,可从不知何时起,“白日”这个称谓早已牢牢地贴在了他的名字之上。
同样是在九年前的那个盛夏,八岁的他在一夜之间头发变得银白,左眼湛蓝的眼瞳中被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虹膜。
那时的父母还是总陪在他身边,家人万般焦急,带着他跑市区的的医院。百般周折,一路辗转到魔都最好的医院,却事无功反。
后来这些变化似乎并未给他带来不好的症状,于是家里也便慢慢放下。
可是那年的他,不仅变了,变得和之前的自己越来越像两个身影了。
性情变得越来越冷漠,眼神中永远保持着勿近的警戒感。
他的父母也似乎在离他渐远,终于还是在他上初二那一年出国工作了。
他也并不在意,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独自守护着,这个,只有自己的,世界。
又仿佛是在为了去见一个人。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把患者拖到抢救室,进行急性抢救!”
“心跳速度达到最低限度!”
“拿急救袋!”
“人工呼吸没有效果。换心脏起搏器!”
嘀,嘀,嘀、嘀、嘀、嘀、叮——
他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似是从上世纪胶卷跳出来的照片。附近的事物只有单调的以灰色系为主的颜色。任何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空气中充斥着凝聚在一起的颗粒,耳边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这是一条长廊,被涂上了灰白单一的颜色,墙边甚至连门都没有。往前看,视线之外的五米处被蒙蒙的白雾遮拢。
他讨厌这种灰白单调的世界,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焦躁的气味。
抬起脚,时间在刻度上被无限拉长放缓,每一步都仿佛都需要近一年才能跨出。
莫约过了有几百年吧,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病房。
就好像在梦中一样,一切事物显得不真实,又像在进行着一场意味深长的回忆。
他走到门前,抓住门把手。
打开门,眼前是一间病房,被单薄的窗帘遮住的半边窗户,印上阵阵白雾,附着的雨滴滑落,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病床上,一位男子倚坐着,从呼吸罩中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眼前这个人……似乎就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
他没有打眼的白发,年龄也比现在的自己大上几岁,约二十几。
看至此,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奇怪的呼吸病。
其实这个病患到目前为止,没有对自己造成不便,反而他的肺活量在锻炼中比常人更强。
那个与自己相仿的人,此时正紧皱眉头,似乎在做噩梦。
他搭在床边的手,正被一个人轻轻握着。
这个人身穿轻松的黑底外套,正背对着自己,看着他拉拢下的背影,好像他守在这里有些时间了,而且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
一阵头痛袭来,他感觉这个画面是那么似曾相识,又那么陌生,就好像……是他经历的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冲向前,想抓住那个背影问一番:
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吗,而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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