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彦冰每天紧张的工作不是从离开办公室时就结束的话，她每天紧张的工作实际上也不是从进办公室那一刻才开始的。她的工作时间不是朝9晚5。她是弹性工作时间。说得好，似乎是有自由支配的时间，实际上，8小时之外也常常被工作占满。
走进办公室，秘书就给她端来一杯咖啡。在国外律师事务所工作，秘书都负责给律师倒咖啡的，回国后，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国内的秘书都不想当保姆，只有她的秘书负责给她倒咖啡，这也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
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个李主管回电话，还是他们投资性公司报批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请梁律师再向主管部门确认一下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批准下来。
彦冰不太愿意再打扰主管部门的同学，但是，客户的要求，又不能拒绝。
主管部门的郭处长是彦冰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错。郭处长是个正派廉洁的好同志。但是，每次彦冰给她打电话之后心里都不舒服。对于政府官员，跟他们打交道真是很头疼。如果对他们意思表示多了，涉及到廉政的大问题，如果表示少了，给人以小恩小惠的感觉，如果完全没有意思表示，似乎又不尊重人家，真真是头疼。不过，每次彦冰从国外出差回来，都会给郭处长们带些小礼物，彦冰这个人待人一向大方。正好上次出差，她给郭处长带了一套兰蔻的化妆品，因为忙，还没有来得及送给她。今天正好电话里跟她说说。但是，先问问题还是先说化妆品的事，彦冰还是费了一点心思。如果先说化妆品，然后马上问问题，显得有点庸俗，那么，就先问问题吧。
主管部门的电话很难打，官员们向来很忙。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终于接通了电话。郭处长的声音有些冷淡。自从她去了主管部门，就没有不冷淡的时候。没有办法，每天问询的电话多如牛毛，有企业直接问的，有托咨询公司问的，有托熟人问的，有同学问的。除了电话，他们还要审查文件，办领导交办的事情，还要起草文件，还要开会，每天8小时根本完成不了工作，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如果是在企业，加班还有加班费，在机关，也没有加班费这一说。郭处长在学校时比较丰满，来机关以后，就瘦下来了，也好，省得减肥了。不过，体检结果下来，机关里有许多人多项指标不合格，郭处长也有几项指标不太好。当然，还有机关里特有的难以处理的人际关系，所以要经常保持良好的心态的确不容易。
终于拨通了郭处长的电话，“有什么事么？”电话里，郭处长的声音不太热情，可能是热情不起来，或者是根本不想热情。每次听到郭处长的这种冷淡地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声音，就感到难受，就想挂断电话，或者回到当年的大学时代，大家无忧无虑，没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但是，工作的需要，她既不能挂断电话，又不能只谈些年轻人的理想，她有工作，必须完成，即使她想搞点感情投资，郭处长们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热情去接受。
听到郭处长的声音，无奈，彦冰只能长话短说，只能实话实说，只能直话直说。于是，她直接问了李主管今天早上反复寻问的，他们公司的项目何时能批下来。郭处长说，批的事，我们司不直接管，你可以问问外资司。
彦冰心想，如果外资司能告诉我，我何必问你呢，可是，外资司不告诉我呀。硬着头皮，彦冰小心翼翼地说，问过他们几次，都说再等等，又不给个准确的答复。
“那你们就再等等呗。”
“可是我们的客户是外国公司，他们做事情总是讲究个计划性，他们总是催问究竟什么时候批下来。”
“你看看法规，规定批准的最低期限是多少，到了吗？”
“关于投资性公司的批准期限，没有明确的规定。”
“没有明确的规定，就不能参照其他的规定吗？你看你，还是当律师的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好好研究。”
彦冰哭笑不得，这根本不是研究法律就能解决的事情。再说，审批机关本来就很忙，明确规定期限的任务都很难按时完成，何况没有明确规定的呢。所以，彦冰只能实话实说：“是，是我研究不够，我能力有限，研究不出来，能不能请你帮助问问外资司什么时候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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