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说:我们的关系呀是医生与花生的关系 1-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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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遥控器再出卧室,去厨房门口,然后回来再去,回来再去,一遍遍用视线射击泾泾的左屁股蛋,像个总打不中目标的末流狙击手固执地寄希望于下一次击发。有一次,他正发射目光的子弹,泾泾回头说,饿啦?马上好。他卡一下壳,忙上移目光看泾泾脸,问菜够不,说他想打个电话,让渭渭董建设一块来吃。我得跟建设再杀两盘,上礼拜他连胜我两个中盘。他说。泾泾说过来什么,董建设去上海昨天走的,渭渭也忙,今天加班,都没去我妈那儿,我自己陪何木和董伊玫玩了一天。停片刻,泾泾又小声说,我例假今天走了。排油烟机嗡嗡作响,何上游先没听清泾泾最后补了句什么,还不解地问谁走了,但马上,他回忆起了她的口形,就猜到了。他重回卧室,坐到床上,面朝电视。在****这场足球赛中,例假是守门员,是进攻球员射门的最后防线。守门员在时,你可以或倒脚或佯攻,耐心找寻中鹄的机会;可守门员走了,你还不射门,参赛的诚意会让人怀疑。你还那么,何上游嘟哝道,活力四射。唔?泾泾正拾掇折叠饭桌,听他说话,直起身来,停止了动作。你说什么?哦,我说,何上游说,建设渭渭这两口子总那么忙,真是活力四射。

    上床以后,他们像往日那样正面相对。不行,这晚上何上游神思恍惚,一与泾泾正面相对,就疑惑,焦虑,茫然,惶恐,还没等插入她的身体,就会突然想到什么,得急三火四地跪到一旁,把她推翻过来,至少侧起来,去看她左屁股蛋上的黑色痦子。看完他会踏实一些,会歉疚地把泾泾放平摆好,再扑向她。但问题是,一把泾泾放平摆好,泾泾就又与他面对面了。泾泾的正面没有屁股,更没痦子。何上游苦恼。疑惑焦虑茫然惶恐,像性欲一样也折磨人,甚至比性欲更折磨人。此时理性暂付阙如。何上游臣服于更折磨人的欲望,让****变得困难重重。

    他再翻转泾泾,再看她屁股……药丸一样的黑色痦子,始终在泾泾左屁股蛋上,泾泾仰躺时,何上游看不到它时,它在泾泾左屁股蛋上的实在属性也没动摇。但看不到它,何上游觉得,它便只有虚有的性质。这没办法。何上游不信任虚有只看重实在。虚有和实在分裂了他。他也知道,有种体位能两全齐美,能同时满足他的两种欲望:既看到泾泾屁股,又不影响****,甚至会提升****的形式主义乐趣。他排斥它。畜生才那样!有回泾泾要求那样,他愤怒地喊。后来他请泾泾原谅,说他自小就反感畜生的行径。他十九岁前在农村生活,了解畜生,更了解许多东西,比如贫穷和落后,愚昧和无知,卑微和低贱,是怎样把人变畜生的。我们是人,他说,人应该有高级的享乐趣味与身体尊严。他像烙饼或煎鱼那样掀动泾泾。这一晚上,他司职厨师。

    宋白波新居的客厅里,沙发后面,上端,正对着电视墙的那面墙上,居中位置,挂只枣红色木质相框,里边镶张黑白照片,十二寸大小。那面墙上再没别的。相框的显赫地位得到了突出,但也孤单。相框里的照片影像模糊,凑到近前才能看出,那些围在半张巨大椭圆形会议桌前的,是二十多个白种男人———再进一步细看,又能发现,其中之一是白人妇女。他们多数坐着,只有个别人站立或行走,行走者好像要走出画面,走向厕所。画面背景里没有厕所。那是居里夫人,玛丽·居里。宋白波对围在相框前的几个人讲解。她是二十四个人里唯一的女性。宋白波也是相框前几个人里唯一的女性。她的声音清脆明亮,斩钉截铁,如同照片远端一个站立者炯炯的目光。这人大家不觉陌生,若往他面相上再增加些岁数,在他生命之树的年轮上再多画出二三十道,就更熟稔了。他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年轻的爱因斯坦目光警觉,表情孤傲,透着股初涉世事的敏感与紧张;他年长后留在照片里的从容淡定,此时基本不见端倪。是他眼神中一以贯之的睿智光芒,将他的年轻与年长统一了起来。这是第一届索尔韦会议,宋白波说,当时世界上———主要是欧洲———物理学界的顶级精英,差不多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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