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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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主任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哈小全悠然地点上一只烟,大口地喝了一口茶,不禁哼了两句小曲,他为自己的超然物外和高屋建瓴所激动,别看自己比王大正、吴双年轻,但是见识并不短浅,这和他终日手不释卷是分不开的。哈小全多年养成了读书的习惯。现在可谓是“学贯中西”了。

    哈小全听见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知道是短信。他打开手机阅读短信:“我今晚依然苦等着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古英素发来的短信。

    哈小全想象自己晚上走进古英素的住所,将要发生的一切,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又沸腾起来。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妻子杜小玉:“今天是哈平姥姥的生日,我在普天乐酒楼定了桌,晚上六点半,早晨忘了告诉你了。你别忘了买瓶好酒。”哈小全一下泄了气,只好让她古英素再一次苦等了。

    不用古英素说,哈小全也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工作,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这种想法应该源于他所经历过的屈辱的童年。

    哈小全至今还模糊地记得,在他三、四岁时,他们一家人在这座城市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他天天由母亲接送幼儿园,每天早晨喝瓶装牛奶,他特别喜欢吃幼儿园的小肉包子。家里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玩具,他能用积木搭一座漂亮的楼房,常常博得祖父的夸奖。礼拜天,他随着祖父、父母到公园游玩,一家人观赏凶猛的狮子和老虎,看拿着面包逗憨态可掬的狗熊作揖,哈小全玩得十分开心。然而,好景不长,在他四岁时,“文革”彻底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命运。

    哈小全后来知道,当年,父母因为在运动中“站错”了队,贴了不该贴的大字报,所以被双双下放西北边疆劳动改造,一去就是十几年,杳无音信。祖父被打成“右派”多年,“文革”时也难逃厄运,带着哈小全被遣送回了原籍,哈小全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

    原籍虽然是河北省一个非常落后贫穷的小乡村,但村里人却紧跟形势,紧绷阶级斗争这根弦儿,造反派成天在大喇叭里喧嚣。祖父经常挨斗游街,他终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哈小全在街上玩耍,孩子们视他为异类,向他挥拳头,大叫“右派崽子”“小反革命”,大一点的孩子们,一群一伙地围过来对他拳脚相加,他徒劳地反抗着。他没有多少朋友,因为周围大多是冷冷的白眼,即使是另眼相看的人,也不敢接近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祖父白天下地劳动,晚上和“四类分子”一块去学习,很晚才回来。所以哈小全十分孤独寂寞。晚上,他一个人在空旷而晦暗的屋子里,趴在油灯下,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破烂的连环画《列宁在一九一八》。那时,许许多多的书籍都被禁了,就是连环画也没有几本。他经常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时梦见爸爸妈妈,有时梦见被大孩子们追打,惊醒了,一个人兀自抽咽,哭累了,便和衣睡了,等着祖父回来。

    哈小全的祖父是家庭中唯一的劳动力,每年工分挣得不少,但是不值钱,况且队里不是按劳分配,而是按人分配,那些孩子多的家庭,粮食分得吃不了。再加上,他们家受歧视,哪个小队穷,就分他们到哪个小队。哈小全家常常在冬春两季日子最难过,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祖孙俩晚上经常只喝一碗稀粥,不吃干粮,有时可以吃一小块玉米饼子,最后一口,哈小全总是舍不得下咽,留在嘴里反复咀嚼。

    有一年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家里已经断了粮,眼看着第二天就连粥都喝不上了,连红薯干都吃没了,这是哈小全平日最好的零食。祖父已向邻里多次借粮,人家已无粮可借,乡亲们也很困难,只有出村向亲戚们借了。当时村里规定,“四类分子”不得出村串亲,祖父愤愤地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咱爷儿俩不能饿死。”说完,拿了口袋奔了邻村亲戚家去借粮。晚上回来,祖父扛了一口袋发了霉的瘪棒子,祖孙两人非常高兴,总算能填饱肚子了。哈小全记得,那棒子面,吃起来又苦又涩,但还是靠着它渡过了难关。过年的时候,家里没有那么多白面,祖父就掺一些白玉米面在白面里,蒸一锅掺假的馒头,用硫磺熏白。大年初一,包很少的白面饺子,更多的是吃绿豆杂面饺子,饺子馅里没有肉,只有大白菜和大油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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