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鲸息海另一端的托兰大陆,落金树之庭。
香气馥郁的茂盛古树之下,数不清的落花点缀着殿中的白玉质地面,晨光初拂之处,如一层轻盈的金色绒毯。自大海送来的微风将这细碎的薄毯卷起,化作四散的甜味,洋溢在圣洁之地的空气中。
雅伊在绿咬鹃与雨燕的啁啾声中从梦中醒来,如黑缎般的长发从枕边垂至地上,手腕上未脱下的石榴石手链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微凹的红色压痕,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闭眼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昨晚的梦里她梦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这很寻常,在这里,无数人会呼唤她的名字,只是那声呼唤,似是从更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夹杂着愈响的雷声。
众多蓝色雨燕停驻于窗棱上,注视着正整理衣裙的雅伊。
雅伊披上刺绣的长袍,深邃的目光望向那些鸟雀,她抬起一只手,轻声呼唤:
“来吧,德萨惠。”
迅捷的雨燕尽数飞起,在上方形成密集的漩涡,伴随着彼此羽翼之间摩擦而产生的电火光,向着下方的女子集聚,盘旋飞落的过程中燕群变得更加紧凑,所有的小个体逐渐凝聚在一起,贴合,相融,化做一个人的形态,拟化作人体的肌肉、皮肤与五官,拟化作身着的衣物与精美纹饰。
雷鸟卡拉·兹兹米梅化作一位有着过肩的金色长发,身材修长的男子形象站在雅伊面前。
男人向雅伊鞠躬致意,望着女人温和的笑容,开口道:“向您致敬,托兰之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雅伊伸出手,抚摸雷鸟那拟态得相当俊朗的面容,凝视着他仿佛蕴含着涌动的暴风雨之色的眼睛。
“我感受到了你的力量,德萨惠,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环流之外的地方。”她说。
“是利利亚吗?”
“没错,有人在利利亚使用了召唤你的咒文,不过想必你是不会轻易回应的,即便对方持有你的羽毛。”
“毕竟若我们回应召唤现前,大地必因无法承受而崩毁。”卡拉淡淡地回道。
“但是你的咒文只要发起,大气的力量就会凝聚,若不懂得如何分散倾泻而下的雷电之力,亦会对施术者和周围的事物造成破坏性打击。”
金发男子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继续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度。
真是奇妙,明明是再真实不过的人类皮肤,滑过指尖的感觉却是属于鸟类的绒羽。
“德萨惠。”女人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我觉得这件事你做得不对,苏淖这孩子虽然说很特别,你也不应该放任他从你眼皮底下取走你的羽毛。”
“放心吧,既然我们允许他拿走,那肯定是相信他的能力。我们也跟他说过了,要是用不了——”
“扔掉就好。”
残酷的现实是苏南还是被雷击中了,根本来不及扔掉手里的发夹,毕竟人的反应还是没有闪电落下来的快。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视野一片刺眼的虚无,伴随着五感尽失,僵硬地猝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不过他的莽撞行为确实起到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在两枚引雷的发夹落在地上,使霸道无比的气象之力与地面接触并扩散开来。方圆百米之内的一切有生命的、无生命的东西,都受到长达十秒的持续性电击。
霖只觉得自己在看到那宽度骇人的闪电从天而降之后连带着意识全身麻痹了好一会儿,才从略带凸起弧度的石质屋顶上爬起来,此时她两鬓的碎发依旧呈现出向上飘浮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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