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快乐时光并不多，而多半是自欺和欺人。我寻求一种近乎自虐的刺激方式，通常街面上流行的那种大众书刊封面的美女彩影什么的会做为替身。因为你开始正视心中的黑暗和荒谬。人性里有许多畜牲的成分，承认并正视这一点很难。人人都活在自己的面具里。男人在博得女人欢心这一点上是多么地高度一致啊！譬如：弄权者用权、有才华的人展示才华、商人用重金收买，而亡命之徒采用胁迫乃至暴力的手段，就连乞丐也会用他那可怜巴巴的本色表演来赢取女人的一掬同情之泪。
命运也许不会永远这样倒霉下去。恶魔像黑暗中的乌鸦，它们凶狠地在我体内蠢蠢欲动。我和它们作着殊死的搏斗。
那时，吴常看到一家合资企业在街面上挂了一面太阳旗。这一点，激起了他的民族感情。“为什么挂日本国旗？这里又不是使馆区？”没人回答这个问题，而我也感到困惑。愤激也好，困惑也罢，都没什么用，没人说你爱国，相反会陷入一种狭隘的境地。吴常说他对小街附近新开的一家性用品保健商店更感兴趣。各种男女生殖器的仿真模型名码标价，服务小姐还是打工的小女生。我一次次在梦中回到了从前，但只想把握的是现在。我对生命的感受是痛苦多于欢乐，但更多的是无聊和麻木。所以我珍视一瞬间的快乐。我不找那些在灯光明灭间暗中拉客的小姐，并不是因为自己百炼成钢做洁身自好、坐怀不乱、刀枪不入的柳下惠，实在是因为兜里没有太多的钱来做这种提心吊胆的奢侈消费。据报载，性病艾滋病有泛滥之势，在发展中国家尤其厉害。我反复叫着林草、柳美、赵燕们的芳名。那种美色带来的欢乐和冲动，只能长期停留在叶公好龙的画饼充饥上。
我的动作很不规范，但呈一种疯狂的状态。我这样反而更不快乐，在一种疾风暴雨之后体会到一种空虚和失落，甚至有一些呕恶和厌烦的感觉。我一时间便有了更多的负罪感。我的软弱无能使我无法做到愚公移山。我扑伏在某个女孩胸前那两座耸动的美丽高峰上痛哭流涕。我无法像吴常一样总能打动身边的每个女孩，更不用说让她们上床。我的心里充满了苦闷，胸中隐隐作疼。我相信吴常是神明，堪称我的一个心理医生。我的隐痛如同一种宿命。我在一帮自命不凡的家伙那里只有保持低调的冷处理。林草、柳美、赵燕们一个个如UFO般相继飞离而去。我不想和人交流，我不想和人谈一些飞短流长。人与人之间的交谈使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吴常说：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呢？是在“打飞机”吗？我感觉到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进行交流是一个严重的错误。这让我想起那个不断抵达和远离的古老游戏。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而惟一的吴常在我身后说的话充满了说教，我在浪费时间挥霍生命吗？他说，也许科学和哲学能救人的命，但不能用来吃饭。我总是把希望寄予美好的明天，就像全世界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总是把所有希望寄予共产主义。这没什么错，全世界、全人类都有一种孩童般的心理期待，如同太阳每天会从东方升起来一般。当你这样想，这样寄予厚望的时候，相信明天会有一种截然的更新到来。但这怎么可能呢？吴常说，今天和明天之间是一对连体的婴儿，穿越这个过程的路径便是实事求是地摸着石头过河。我相信吴常是改革开放的一个坚定的拥护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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