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但却总觉得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们之间,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就像马车外的景色,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慕远帆会害怕,她又何尝不会,也许,她比他的还要深。慕远帆输得起,但她输不起。
瑶华去和亲时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两样,去的时候她心里多少都是怨恨慕远帆的,不管他是不是迫不得已,她都为他为国为民而牺牲她感到生气。
那时候只要慕远帆开口说愿意和她厮守,她才不管老百姓怎样,立刻就会在慕远帆没返回之前将他打晕,之后打包带走,远离俗事,将他一辈子据为己有。
虽然瑶华有可能会后悔,但她的后悔和愧疚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就像她不是朱阙国的人,只是占用了七公主的身体一样,对朱阙国有的只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已。
可是北玄国一别,早已物是人非。
现在慕远帆和她的肩膀上担负着更多的责任,瑶华不知道回朱阙国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她还没幼稚到以为景涟已死,文修古一党皆灭,就认为天下太平的地步。
事实上从慕远帆答应送她去北玄国和亲时起,瑶华就知道自己再难摆脱这种浮浮沉沉的命运,国乱也好,宫斗也罢,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一样,谁也改变不了。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既然带不走慕远帆,那就自己远走高飞就好。但自从掏心挖肺地接纳了慕远帆的感情之后,瑶华就像折了羽翼的老鹰,再也无法高飞。
可她内心深处却又不甘于这样的生活,有着那么多隐忍和无奈,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
一方面瑶华告诉自己要强大起来,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被层出不穷的敌人打倒,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这种强大,怕在这种强大中渐渐迷失自我。
不过瑶华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只是单纯地感觉到别扭。
倒不是她不想告诉慕远帆,而是她自己都理不清楚。
道路两旁虽然还是一派萧条,但经历过战乱洗涤之后的天空都显得特别湛蓝。
已经进入朱阙国地界,沿途的情景还很荒凉,有的地方遗留着战争的伤痕,但百姓们的脸上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尽管疲惫不堪,却隐着难以压抑的希望。百废待兴,预示着朱阙国美好的未来。
心情渐渐在慕远帆的亲吻中平复下来,慕远帆松开她,固执地继续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了吗?”
真是婆婆妈妈,比自己还要纠结不清。
为了掩饰心中莫名的担心,瑶华指着窗外。
“我不是故意要疏远你,只是看着战乱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们,我就会觉得心情压抑,更何况还有你换回我的那五座城池的百姓们,他们的日子又该如何艰难?”
要是放在以前,慕远帆定会讥笑瑶华的忧国忧民,还会以此好好戏弄她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密切关注着瑶华在北玄国的这一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当然也知道瑶华在水痘流行事件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像瑶华所说,对该死的人不能手软,但该活的人就一定得救活。
在不知不觉中,瑶华变了,从以前那个自私冷酷残忍的杀手,变成了现在这个患得患失的七公主。
许是瑶华内心深处本来就有着很多良善的本质,在北玄国的这一年中又和安池相处融洽,这才促使她不断成熟,变成了今天的瑶华。是他错过了她重生成长的最好阶段,他想要补过,却有点心有余力不足。
但慕远帆从来都不是个向现实妥协的人,他会不断挑战自己的软弱,一直到彻底打败这种软弱为止。
“这些事本不该你操心,但既然你作为和亲公主,忧国忧民也是应该,尤其是在我们朱阙国,王子和公主都享有同样继承王位的权力,所以你能为百姓担忧我很欣慰。不过你已经凯旋而归,使命便算胜利完成了,朱阙国的子民感激你,我也会感激你的。至于今后的事情,你就不用太费心了。我不想你太辛苦,你是我的妻,只要你时时刻刻想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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