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睁开眼睛。
一场雨已经开始。
这不是在他窗前喃喃自语了一整夜的雨,不是他在田野里躲避的倾盆大雨,也不是让他看到就抱怨的风暴。它正朝着他的一生前进。
他把身穿浅薄的衣物的躯体移出被窝,毫不留恋那些包含的热度,手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摸索着。
没有多久,几乎是熟能生巧,他的手成功拉下床头灯的开关,调成最弱的亮度,晕晕乎乎的光在小范围照耀,以令人心惊的眨动照亮一片小天地。接着,把面朝下的电子时钟抬起摆正,转向自己。
这是新买的时钟,毕竟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准时,所以在时钟的更换上他总是好不小气。冰冷鲜红的数字回望着他,写着——12:06。
距离自己爬进床上闭上眼睛只过了6分钟。
“呼——”
再次失败了。
白鹿已经失眠了超过72小时。
就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成功入睡了,他把孤独的碎片想成手工缝制的裹尸布,把他的玩具心想成与时钟共鸣的滴答声。晚上躺在床上,雨孤独的女高音像游泳者一样在掌心打开,只是风中干花的一丝丝。
很可惜的,他刚才只是沉入了短暂的记忆中。
那不是普通的回忆,而是一个对于梦的清楚记录。
在白鹿生命之旅的当途,大概是来到这个城市工作的某一天,他安详地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树林中,没有路径。
他发现自己很难用语言表达那片林木是多么的狂野、严酷和难以穿透,如此的蛮荒严酷。
当然,那不是白鹿第一次来到这片林地。
白鹿没有走进那些树缝隙间噬人的大口,即使他非常确定这又是一个梦。他往回走,当来到了一个深渊附近,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对方的嘴被封住了,缄默的。当白鹿看到他时,在巨大的空虚中,白鹿呼叫了起来,并且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回应。
记忆截然而止,没有办法,因为白鹿不记得那些交谈的内容。
静静地坐在床上,晚上总是使人思绪涌动,白鹿认为,他或许在森林里遇到了另一个灵魂,而他大概永远不会记得他们彼此一句一句说了什么,但他相信,在醒时的世界里,如果能再次相遇,他立刻就能认出对方。
“啪。”
他一巴掌地打在了自己冷酷的脸上,这是为自己刚才荒诞的思想。况且,他不信神。
准确来说,他拒绝相信任何凌驾于上的更高势力,或者是因为这种做法可以使在现实中被生活和上司压迫的可悲心灵获得丝丝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单纯不屑于这些不实的神明。
某种程度上,他也是相信神的存在,如果祂们基于人群,甚至行走在人群中。
白鹿摸了摸因为击打而稍微红肿的面颊,站起身来走到紧闭的玻璃窗边,把自己的脸贴上去,仿佛这能是疼痛缓解,五官挤压在狭小的窗框内,一边窥视着大楼外头。
没有鸟或任何东西,或者说他看不到的东西。
在这么一片黑暗中,白鹿想象着隐藏起来,消失在昏暗的虚无中,在黑夜中保持静止是什么感觉。
那么他就可以为自己的失眠而默哀。
这不是悲伤,虽然听起来可能是这样。
那段记忆是个转捩点,之所以说是转捩点,便是因为那是白鹿最后一天做的“正常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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