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夫的金疮药果真是祖传良方,不到两日,飞羽的伤口里已长出了新肉,凤月轻柔地将洁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缠上,眉宇间满是担忧:“路途遥远,定要万分小心!”飞羽将她拉到身边,笑道:“明日便好了,你放心。”凤月眼中渗出泪光:“你总叫我放心,可我的心今日便要随你去了。”飞羽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安慰道:“我是军人,部队是我的家,战争是我的使命。”凤月靠在他怀里,伤心地问:“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飞羽抚着她的眉眼,叹道:“你是我的月光、秋水、星辰和大海,战事一平,我便回来找你。”
猝不及防的相遇,恰逢其会的离别。
少强将马连长上身结结实实地绑成了个粽子,在嘴里塞上两颗胡桃,又用布条将脸蒙起来,这才放心地将他交给飞羽。飞羽攥着绑着马连长的绳子,不由好笑:“还是人民群众办法多。”众人将他送到出镇的小道上,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凤月将提前准备的包袱交到他手里,柔声道:“里面是一些干粮和衣物,你若不便,可以不写信回来。总之,我等你。”飞羽忍着伤感,强笑道:“家事国事天下事,内战未平,民生不稳,解放军壮志凌云,定有国泰民安之日!莫道江秋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大家后会有期!”
一群大雁在蓝天上翱翔,雁群排成整整齐齐的人字形。它们目标一致地向前飞着,嘹亮的叫声仿佛在庄严地宣告:它们的队伍是整齐的,它们的目标是明确的。
飞羽走后,日子平淡又舒畅地过着,老韩、少强、凤月、忆儿、大珉、石山这些鲜活的生命所承载的情感,如同宁静、安详、隽永、深沉混合的清水,浇灌在喧嚣、焦灼、干燥的土地上。那些成长的幼苗在达观平淡的、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悠然中,不急不燥不卑不亢地生长着。
今日钱老板去外地进货,大珉得闲家来,顺道从镇上买了一袋热乎乎的糖饼,刚到家放下包袱便兴冲冲地丢下一句“我去少强叔家了”。张氏从灶屋伸出头来:“晚上回来吃饭。”大珉头也不回地喊道:“不了,我在少强叔家吃。”
张氏埋怨道:“都怪你,孩子都快成别人家的了。难得回来一趟,还总往外跑。”老韩在院子里剔烟杆儿里的烟油:“他就在老钱那干一年,我只应了一年。老钱也真是的,为了个小孩三番五次上门来,你总不好叫我每回都冷脸回绝吧,乡里乡亲的!”张氏不语,只听见锅铲在锅里翻滚的惨叫声。
按理说,大珉刚过了16岁生辰,已是名副其实的大小伙子了,理应脱离稚气迈向沉熟稳重,可他却十分喜爱比他小整整十岁的忆儿。人前他不苟言笑、机敏懂事,但每每抱着忆儿在田间采花扑蝶、欢歌笑语,他又变回了一个灵动绚烂的少年。
他满心欢喜地来到少强叔的院子,凤月婶婶正在从井里抽水,清凉的水从木盆里溅到地上,忆儿正在兴高采烈地在低洼处踩水。阳光穿过老柏树,在浮动的树影间,似白玉般饱满可爱的一双小脚欢快地蹦跳着。
见大珉呆立在门口,凤月轻呼道:“大珉,怎么不进来?”忆儿一抬头便看见这个颀身玉立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她欢喜地张开双臂扑上去,甜甜地唤了声:“珉哥哥。”大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抚摸着柔嫩的脸蛋:“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忆儿转着清澈明亮的眼珠,偏着脑袋思忖片刻,答道:“是桂花糕?”大珉摇了摇头。忆儿苦思冥想、装模作样地踱着步,猛地转到大珉身后,朗声笑道:“是糖饼!”
大珉无可奈何地将袋子打开,拈出一小块均匀沾着白糖和桂花的糖饼放入那樱桃似的小嘴中。甜蜜的滋味霎时传遍了全身,忆儿开心得手舞足蹈。
凤月扭头道:“大珉,婶子要去镇上送鞋垫,你带忆儿去竹陇坡上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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