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站在炎都西郊的一片翠绿之中,风轻轻吹过,带来春天的独有的气息。花草在风中摇曳,树木在风中摇摆着枝叶,偶尔几篇叶子落下,在空中飘飘扬扬。一条翠绿的小溪蜿蜒流转,虽然只是小溪,却不知它的源头和尽头在什么地方。
伫立在水边,看着倒影在水中的自己,手中把玩着花散里给的花家令牌。令牌呈椭圆形,约莫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以及镶金的篆体“花”字,花字的中央,是一朵白玉翡翠所制成的六瓣的花朵。白中隐约透着绿,绿包容着白色。
花家的权利具体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能在朱焰国后宫制定下那样比刑法律例还严谨、并且一直将之维持到现在的规矩的家族,怎可能小看?更何况,那简直就像是孩子必须有一个学习做作业一样,每一代君王必须赢取花家之女为君后,这能将之解释为帝王的偏好吗?如果有谁人这么解释,只能说他,要么太单纯,要么太愚蠢。
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单纯的人。
十六夜与穆然站在不远处,彼此都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从皇宫里出现,我们就坐上准备好的马车,而后到了这里。期间,他们一直沉默着,只有初用初幻的口吻说了几句话,其余的时间全是无止尽的沉默。
我想,这估计是我的原因,我的错。因为,我对水寂说了那样的话,而那句话谁都可以说,唯独我不可以。所以,到了郊外,我就开始“面水思过”,一直到现在。
无所谓感恩与否,花散里之所以帮助我的原因,我比谁都清楚。之所以让水寂那么转告她,或许只是因为客气,或许只是想让花散里记住一些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只能隐约的猜测到,但是,却不敢承认。
我不愿意承认我说那句话的动机居然是那样的。
“……这条溪水的颜色很好看吧?但是,更好看的应该是冬天的时候。”
一个声音从身侧传来。我转过头,落入眼中的是依然一袭白衫的司徒破晓。他与我一笑,而后注视着翠绿的溪水。
此时,站在司徒破晓身侧的人,一袭紫色长裙,长裙看似单薄,但司徒破晓明白,这可并非只有如此。毕竟,在朱焰国,女子的身份地位是由衣衫的件数多少决定的。而那一袭长裙上的紫色从上而下,慢慢的变得浓重,从肩颈的白紫色渐变至足膝的墨紫色。手腕之间的披帛亦是如此颜色,只不过那色彩的渐变是由中间开始,散发至尾端。
从火炼那里得知,那一日身着青衫的男子其实是女儿之身。他很是惊讶,但并不质疑火炼的话。
火炼在风月场上已经多年,她识人的眼光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司徒破晓觉得有些挫败而已,毕竟,这个人已经见过两次,两次皆以男儿装束出现,但是他却未曾发现她的真实。一部分或许是因为易容的效果很好,一部分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女子所共有的那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气质。因此,火炼还嬉笑他说,千万别再认错了,闹出了笑话,可会有损破晓你的司徒家主的身份。
司徒破晓并不在意这一些,只是如今,她以女儿装束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事先知晓,仍然免不了有所惊诧。
毫无特色的姿容,能够引人注目的只有左眼下的月牙以及那双淡漠到极致的双眼。目光悠远的凝视着溪水,但溪水却未能倒映在她的眼中。嘴角勾起的笑容,清清浅浅,虽然并不美丽,却莫名的使他觉得这个笑容很适合她。
察觉到司徒破晓的目光,我转过视线看着他,静默的与他一笑。
司徒破晓的气质与穆然很相似,笑得都很温柔好看,但是,穆然的温柔是柔和、深邃而悲伤,司徒破晓的则更趋向于稳重、安然和沉静。
“它的名字叫四色,因为春天的颜色是翠绿、夏天是浅蓝、秋天是枫红,冬天则是雪白,因此命名为四色流溪。”
“随着岁月更迭而变换颜色?”
司徒破晓颔首一笑,轻轻答了一声“是”。
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注视着翠绿的溪水。这溪水的颜色,如果真的是随着岁月更迭而变换的话,那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奇妙。不过,这种变化就如同人生一样,从嗷嗷哭泣的婴孩,到茁壮成长的少年,再到为生活奋斗奔波的青年,继而是而立的中年以及垂暮的老年。只是,这溪水的颜色会无止境的轮转,直到它干涸的那一天。但是,人的轮转却只有半圈,从头到尾,永永远远也无法从尾到头的完成另外半圈的轮转。即使是真如佛家所说的经历了生死轮回,重新获得生命,那也只能如此轮转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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