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雨，不大不小的下了三日，牢里阴冷的厉害。
素有旧疾的郁钦浑身作痛，孟子冲开了几副药连轴到喝，喝到他看见药都想死了。
也不见好转。
整个牢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乔阳在里面衣不解带伺候了两日，最后还是连夜搬进路逢君的府衙。
“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杀了你。”
乔阳举着拳头恶狠狠地威胁路逢君的时候，孟子冲乘机将她提起来，拎出牢房，“妹子，火气别那么大么。那小子虽然脑子不算灵光，好在对你还算不错。吃喝从不短缺。”
“那是他做贼心虚。在他治下出那么多人命，他难辞其咎。”
乔阳甩开孟子冲的手，适应着久违的自由气息。
好闻，青草湿土的香气在空气中游荡。
石榴赶来的车停在门外，满满当当都是日用必需品。
乔阳爬上车，郁钦已经安置在里面，缩着背，肩头微微颤抖着。
“快走。”
雨天，路上没什么人走，马车很快到了府衙，一行人在后院安置下，路逢君满身泥泞撑着伞才走回内衙。
“怠慢了。”
路逢君在廊下行了礼，乔阳笑了笑，“刚才我演的好吗？嚣张跋扈吗？”
“好。王妃演技超群。”
路逢君直起身，狭长的狐狸眼一笑便眯成一条缝，好看又乖顺。
乔阳好几次都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都忍住了。
“做这么大个局，京城那边能信吗？”
“能。”
路逢君与她并排站在廊下，穿林打叶的雨声噼里啪啦，她突然扭头看他，“路逢君，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没，没有吧。”
“嗯，应该没有。你是新科探花，那时候我已不在殿前。”
乔阳点点头，“如王爷所言，你很聪明，经世之才不该用在阴私算计上。”
“王妃这是在表扬我吗？”
路逢君笑的得意，“不管我做的是什么，俯仰无愧于天地百姓，又有何惧。那些算计也从不被认为是污点，也不足以左右我的人生。”
“你能这样想，真好。”
“王爷胸高志广，王妃开想过，伴君登临？”
“我走一步看一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前有困，我无力考虑几年之后的事。”
乔阳说着，走出连廊，冒雨走向他们休息的厢房。
只余路逢君站在原地，目送她朦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呢喃自语，“你若愿意，我定助你坐稳后位。”
他笑了笑，吸进了凉气，呛得咳了许久。
厢房里，是乔阳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她还真是闲不住，有人伺候还要亲力亲为。
孟子冲好死不死的开了一剂泡澡的方子。
一大桶热水，烧了多半个时辰才烧好。
热烈的水蒸气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蒸腾。
乔阳坐在浴桶边上，支颐打折哈欠，一只手伸进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试着水温。
郁钦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伸手握住她耷拉在水里的柔荑。
乔阳被这么一握，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正对上郁钦雾蒙蒙的双眼。
“曦云。”
“不敢当。王爷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
乔阳将手抽出，取了搭在架子上的帕子擦干净手，转过身不与他多说。
“曦云，听我解释。”
“解释？不必了吧！在客栈你不说，牢里那么多天你还不说。我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该想明白了。你又要说了？”
乔阳把帕子搭在桶边上，“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解释费口舌。”
“本王当初怕你担心，所以……”
“把担心换掉，你当初怕我沉不住气，坏了你的计划，所以才不说。我是摆烂，不是没脑子。我不管不代表我不知道。”
“曦云。”
郁钦艰涩开口，“本王，不，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伸手扯了扯乔阳的衣袖，“曦云，帮我。”
“哼……”
乔阳冷冷甩开他的手，转眼瞪他，“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江云霜，却不信任日夜陪伴你一千多天的乔氏女。”
她手里提着丝瓜瓤，狠狠在他背上擦了一下。
本就浑身疼痛的郁钦打了个颤，憋着没哼出一声。
只等背上疼痛平复，才从压根里挤出几个字，“江云霜不配知道本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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