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秋,我初到学校安定下来后,给我精神安慰和支撑的还是高中遗留的那丝情愫。自从柳寄来两张她的近照,我便如获至宝,整天捧在手里,藏在抽屉里,枕在床头。她的明眸皓齿,一只手支着下巴清纯俏皮的样子,陪我度过了一个个美妙的时光。但我绝不会亵渎我的女神。虽然老同学写信好奇,我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女孩,说我们简直就是两种风格的人。收拾卫生的老伯,见我在五楼角落看书之余不时拿出照片来看,就问:“你表妹?”我说“嗯”。他露出羡慕的眼神,向我竖起一个干裂的大拇指,上面还粘着胶布。在他们那代人看来,表妹就是心上人。小秋见了也问我:“你女朋友呀?”
我说不是,以前高中时认识的一个学妹。
“这样呀!那你得好好把握喽!这么漂亮的女孩,肯定有人排着队想追呢。”
我只是笑笑。我怎会不知道呢?柳回给我的每封信每一行字,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尤其那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像德尔菲神殿的神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认清自己的过往与现状,又时时刻刻蛊惑我相信那不过是女孩拒绝别人惯用的托词。
在我心目中她是纯洁无瑕的。每次她来信,我都心花怒放,常常自我催眠,认定她肯给我写信,在信里肯跟我聊些日常和自己真实的感受,我相信我们虽没那么近,也不至于那么远。当我知道她高考失利让父母失望,自己伤心,拍案而起,可乐溅到她寄给我写的留言纸上。那阵子贤兄见到我就取笑说:“柳柳柳,三句不离你那棵柳。”我就怼他:“你也不是表弟表弟表弟,三句话不离你塘下的表弟吗?”
她最后一次来信,是我跟班长开始产生摩擦的时候。信里她的语气显得幽怨而坦荡,说她要去苏州了,叫我别再给她写信,说“我收不到的”。当时正逢校广播操比赛,班主任三天两头往419寝室跑。我感觉这次我要彻底绝望了。如果这也算是失恋的话,我只能让床和被窝抚慰我一厢情愿的忧伤,让我静静舔舐青春的伤口,而对任何事都没了兴趣。“嘭嘭嘭!”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我的褥子那么单薄,一只强有力的巴掌往我空出的床上拍得木板上下震荡起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女声蛮横地叫道:“起来!还不起来?”
“他失恋了。”贤兄在窗口解释了一句。
“一个女孩子就把自己弄得这么颓废,你还是个男孩子吗?起来!起来!起来!”又传来三声拍床板声。我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气得一翻身,跳下床去,夺门而出。
“你去哪里?”身后是班主任的问话。
“每一次练广播操你怎么都不过来?”她大声责问,急速追了上来。施老师个头小,又太年轻了。以前来419寝室推销饭票时,胖子不就开玩笑说她是敢哥的女儿吗?现在这么急匆匆追着我喊,真的有些烦人。
我大声回话:“午休都不让人午休,还有没有人权?”
她没有回应,只是紧跟着我的脚步到了楼下,仿佛一个被男朋友甩掉的弱女子,一声不吭紧紧地跟着,希望对方能够听她一句,然后回心转意。
我往平房的方向大步走去时,听到她仍在身后小声呼唤我。喊过几次后,我微微动了恻隐之心。脑补出一个小妹妹被哥哥抛弃,却在身后追赶哭泣的样子。
我一口气跑到平房二第一组最后一个位置的角落。不到半分钟她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那天她说的任何话我半句都没听进去。见她如此难缠,只好答应傍晚过去练广播操,至于体育节其他的事情先不聊。
我在少川送我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当时的心情。不断为柳辩白,解释,按自己的意思去体谅她莫须有的苦衷,过度解释她白描式的寥寥数语,还撰写出一大段一大段的无奈来欺骗自己,掩盖她从此从我生命中消失的事实。想这三年来,我也只跟她说过半句话。这种镜花水月的恋情终要成为泡沫,被现实刺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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