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兄在别人问他是不是华侨的时候,就竖起眉头,双眼直瞪,一拳打在寝室的桌面上,大声叫道:
“我是中国人!”
有人就说那你怎么整天欧冠、皇马、意甲喊不停?一下齐达内,一下贝克汉姆,一下那个C罗。老梁侧卧在一包纸巾里面的小棉被里问:“C罗是谁?”
“罗纳尔多。”
“罗纳尔多是谁?有多少出名?”
“这么说吧,他的知名度就像你梁一瞬在419寝室的知名度。”
那天我从外面回来,一推门,看见一男三女在桌边玩扑克牌,王轲转过脸看了我一眼,粗长的手指扇子骨一样撑着一把牌,又转过马脸对女的说:
“这个是阿星,很难见到的。经常在校报上出现。”
有个女的抬头白了我一眼,看着手里的牌,说:“你们寝室里个个都是神人。”我一听声音似曾相识,立刻想起那天在语文课上接嘴——老甘说后生可畏,她说后生可爱——的那位。后来她又经常出现在我们寝室,还叫老梁小顺子。胖子听了哈哈大笑。等他们走后,老梁说:“叫什么春嘛!”听得我跟贤兄乐开了花。
老梁是419寝室的新移民,以前住在隔壁,后来子夜跟他那个连体妹妹津津双飞后,把那边靠窗的床铺给了他。老梁不仅带来了牙套,还带来了奶香。
贤兄告诉我,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看见薛八在成把成把地偷吃老梁的奶粉,而他自己放在水泥板上的乡巴佬鸡翅也经常失踪。那是不好彻查的事。可是老梁从不在意,更不会细究谁干的好事,好像我们四五个都是他的孩子。
寝室长一职虽说是班主任任命,在419寝室也非老梁莫属:第一,他整天窝在寝室;第二,他手脚最为勤快;第三,他脾气最好;第四,我们都无能为力。
胖子在寝室里像一颗巨大的肉球,只有星期一晚上会从外面弹回来一次,他很忙;阿蒙一天到晚混在英语俱乐部的女人堆里,读他的澳大利亚英语,唱他的真情马克(trademark);贤兄整天游魂一样从郊区逃往市区,回来就是满嘴番茄酱肯德基,牛排轮盘老虎机,还有匡威耐克阿迪达斯;而我已在平房二扎了根,要是寝室来电话(一般都是家里打来的),老梁就扑在窗口伸出长长的脖子朝下面喊我的名字,我听到后冲出平房赶回去接。经常一到寝室,那边就挂了。
“挂了挂了!”
那个跟老梁一起过来的薛八总喜欢将这个口头禅挂在嘴边。薛八本名薛正义,因在隔壁时睡8号床,大家都叫他薛八。不过老梁一直叫老梁,或许是他看起来面容憔悴,走起路来弯腰弓背慢吞吞的像个老头,又或许是大家对他的尊称呢。大概是吃多了老梁的奶粉,薛八的嘴特甜,见到寝室里其他同学都爱贤哥贤哥,星哥星哥地喊。比如说见到贤兄拎着一袋东西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潇洒地将袋子往他的床上一扔,推一下眼镜,被蜜蜂扎了似的收一下鼻翼,他就喊无聊,在桌子的另一边满脸羡慕地问:
“贤哥又上哪里享受去啦?”
“享个屁!”
“怎么会是享个屁呢?肯定又上哪家牛排馆吃大餐去了。难怪贤哥长得一身肌肉,都是营养养出来的呀!”
“养个屁!”
“贤哥别老个屁个屁的嘛。全寝室就数你最懂得享受了,把西方那一套中产阶级的消费观和生活方式都带回来了。你是喜欢鹿城还是喜欢巴黎呀?”
“我是中国人!”
“没人说你是外国人!”
“我们鹿城其实挺好的,几十层高的楼比比皆是。对不对,小顺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