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方迟盏不寒而栗，倒不是因为卡律布狄斯的狼子野心，而是对于完全机械改造居然被秘密实行的畏惧。
如果这条底线他们都能跨过去，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几人顺着路线已经摸索到了车间的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沈群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门把手，他知道车间里的噪音一定不小，所以也没有刻意克制音量：“徐铿总说现在的世道太严苛了，平民们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换上廉价的机械义体，生活没有过问过他们的意愿，而更换华贵的机械义体也成为了权贵们的休闲。但是现在的义体移植一直都是不完美的，人的肉身始终对机械义体有一定的排斥性，这种痛苦在机械义体的使用过程中与日俱增，而为了缓解人们的苦难，卡律布狄斯公司在政府的机械改造计划后很快就研究出了协调剂，这种协调剂畅销到了社会的各大阶层，成了几乎覆盖全社会的必须消费，不管是高层还是平民。不觉得配合地太巧妙了吗？”
钢筋铁骨的都市与商圈，原来用着别具一格的手段操控着毫不知情的芸芸众生。
没等方迟盏作出回答，沈群缩回手选择一脚踢开车间的大门，因为启动了小腿上的格里芬，踢门的声音震耳欲聋，致使本就在流水线上的工人们惊声尖叫起来。但他们却无法离开岗位一步，他们机械改造的程度已经过高，义体医生没在他们身体里嵌入蓄电设备，只靠着一条狭长的充电线维持身体的行动。
白色的塑胶线，在此刻好像变成了镣铐。
陈乐行动很迅速，快步到每个工位扯下了一根根沾满了污垢的插头，工人们断了电应声倒下。沈群感受到了难得的寂静，用右手掏了掏耳朵，抽出了两块隔音棉耳塞。
“照片立马传给那家伙就行，这些药品你挑些样本咱们也打包带走，给他加点工作量。”沈群对着拿起袖珍全息相机大拍特拍的陈乐指手画脚，刻意没有提到全毓的名字。
方迟盏混迹在刀尖多年，自然看得出沈群对自己的防备，作为一个踢掉了无数竞争对手上位的警队队长来说，本来是应该自然而然地与沈群这类亡命徒自然而然地划清界限的。但毕竟已经算得上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时看到沈群的隐瞒，他心里竟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有一丝不爽。
但他还是整理了一下心神，问道：“这些药剂本来就要在市场上流通的，你们为什么非要到这里采集样品？”
沈群应了一声，随后解释道：“我们的技术人员主打一个事儿逼，一向贯彻实地考察的精神，左右也不是他来考察，跟我提要求就狮子大开口了，反正卡律布狄斯也得彻查，我也只是顺路满足他一个小要求。”
沈群想了想，从兜里又摸出来几管没贴标签的试剂胡乱地塞到方迟盏手中，一支药剂险些坠地，幸亏方迟盏反应及时，另一只手在下面捞住了。
他两根手指捏着晶莹剔透的药剂试管，问道：“这是什么药，安全合法吗？”
“不安全不合法不可靠，这就是我们技术人员托我带给你的，蓝色是速度强化，红色是力量强化，绿色是复苏剂，副作用不清楚。”沈群这时已经走到了流水线边上，对着巨大的机器上下其手，方迟盏面具后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真是现眼包。
“记得写使用心得交给我。”
“他为什么给我带这些？咱们两个也就在普罗米修斯上有些交集，弄清楚之后还是泾渭分明的。”方迟盏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区分开混在一起的药剂，条理清晰地装进了腰间的挎包里。
“哪有那么多说法，你不是普罗米修斯之一，也没对我爷爷的不测落井下石过，即使站在黑街的对立面也是立场问题。我不觉得我们非要像死对头一样给自己画地为牢，像那些上层的酒囊饭袋一样给自己在最卑劣的地方也划分个高低贵贱出来，虽然我对你实在谈不上有好感。”，沈群语调一顿，话锋一转，“但是我对你有兴趣——一块有价值的磨刀石，像透过冰冷深邃的星空里，一颗多出来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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