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斩-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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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地势偏僻的坏处,重阳节过后,甭管天晴落雨,这槐柳巷人都少得可怜,平日里连行人都见不着几个。许三与曹叔来过好几趟,竟一次也没见着顾客,不禁有些替胥姜着急,可胥姜自个却不慌不忙。

   她每日照例将肆里肆外洒扫干净,只等客人上门,说等却也不闲等,手中活儿从未断过。

   她这书肆开得匆忙,大事虽办得差不多了,细活却堆积如山,趁着这几日客少清闲,赶紧销它一销,免得越堆越多,越拖越懒。

   这日晴好。晌午过后,她将这几回整理出来受潮的、破损的竹简、书籍、字画搬出来晒,然后又在门前那颗大树下起了小炉子,熬了一锅浆糊来修补一套被虫蛀得缺页少字的书。

   此套书因成书日久,又保存不当,被虫蛀得面目全非,内容顺序散碎颠倒,修补起来颇费工夫。好在胥姜幼时,迫于先生淫威反复诵读过,对其内容虽说不上滚瓜烂熟,却也谙熟于心,修补起来倒还算顺畅。

   这是件繁琐的活儿,需得十成十的耐性,她将白纸刷上一层薄浆,用茶夹小心将书页碎片分辨过后,再一点一点拼凑起来。说来这套书并非绝版孤品,原不值当费这些功夫,但其上头的批注却难能可贵,又陪胥姜消磨过无数淘气岁月,令她难以舍弃。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上的活儿,连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这不过是套随处可见的蒙学诗文集子,值当小娘子费这些琐碎功夫?”胥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好在手稳,没将书页打翻,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她抬头看向来人,却见是隔壁米铺的东家。

   米铺东家见自己差点酿祸,赶紧陪不是,“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吓着小娘子了。”

   胥姜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您来有何贵干?”

   “生意冷落,出来转转,闻见了熬浆糊的味道,又见你在晒书,就想过来瞧瞧。”

   浆糊?胥姜不禁莞尔,要不说干一行精一行呢,平日里谁会注意这熬浆糊的味道?

   “既然来了,左右无事,掌柜的要不坐坐?”

   米铺掌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她对面的石凳上,朝书肆里瞧了一眼,跟她闲聊起来。

   “书肆开张这些日子,进帐如何?”

   “您也见着了,前后无人,清净得很,您呢?米铺生意怎么样?”

   “如今正值秋收,除了一些熟客和没有田地的外地人,也没甚经营,等入冬后才会好转,年年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和乐,最后话题又绕回了胥姜手中的活计上。

   “方才便想,此书常见,我家儿郎在私塾进学时,便见他日日捧读,小娘子为何下此番功夫来修补?重印或誊抄岂不更便利?”

   “书虽常见,可批注却不常见。”胥姜就着茶夹指给他看,“此书经无数人之手,批注便有四五种,每种见解或有相同又或有不同,有后者驳前者之议又或附其议。每每读来,好似亲见其辩论,颇有意趣。”

   闻言米铺掌柜叹道:“听你说来,连我这等愚人俗夫都觉有趣,难怪要费这等功夫来修补,若就此失落了,岂不可惜。”

   “正是,不过再如何修补,这纸也经不住多少时日了。待修补完全,我打算请人誊抄订册,去府衙申报后上架售卖。”

   “那感情好!我见多少小儿为读书烦恼,时常囫囵进去又囫囵出来,私塾里的先生又古板不肯详说,总是叫抄叫背,可往往抄完也不解其意,背完转头便忘。若有这等批注,想来要解多少学生之烦扰。”

   说到这儿,胥姜忽然想起前几日收的诗文,便让他在此稍候片刻,进去找了来与他看。

   “这是何人所作?有何独到之处?”

   “您且先读。”

   米铺东家把话说在了前头,“我虽识字,却对诗文不甚精通,若读错了,你可别笑话。”

   胥姜请道:“您只管读。”

   米铺东家便一首一首地读了起来,越读越顺,越读越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竟毫无滞塞地读完了。

   “如何?”胥姜问道。

   饶是米铺东家不通诗文,此刻也想学那些文人士子,拍案赞一句,“好诗!”

   胥姜继续追问,“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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