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骷髅仆从站在书房门口。
他是攥着铁镐，略显局促，在庄园里呆得越久就越生动，也对会亚瑟生出更多敬畏。
它从底格里斯矿场调来重建书房，枪械怪物暴动的时候也一起冲进去，主要输出和承伤都由骑士来负责，实际上，它只是挥砸了两下铁镐。
好几只骷髅都在附近清理废墟。
只有它被独自召唤至书房，被烛台散发出的火光默默烘烤。
庄园主亚瑟手里捏着一本册子，在周围走了好几圈，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一股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它身上，像是要把骨头磨成粉似的。
亚瑟原本还想把书和骷髅埋进坟墓。
书籍本身具备超凡特性，但不确定能否被进一步地改造，而它靠近骷髅仆从时，那种强烈的存在感会被继续放大。
骷髅和书籍之间，会产生若有若无的联系。
亚瑟把握住那种无形的链接，松开手掌，破旧的小册子便在他和矿工间悬浮，书页哗哗作响，仿佛在短时间内被迅速翻动。
书页里密密麻麻的文字闪掠而过，似乎要脱离桎梏在空气里蒸发，紧接着，空气开始扭曲，在肉眼可见的波纹中，各种细碎嘈杂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面，就好像是梦呓和远方的低语，不管怎么集中精神都听不清楚具体内容。
亚瑟升起想要理解的念头时，便会觉得脑中升起空白和茫然，就好像无法将听见的东西加工成有效信息。
他每次靠近浓郁的超凡力量，精神层面都会经历类似的情况，于是轻车熟路地放空身心，或者转移注意力，果然下一秒就耳目清明，周围再也听不见一丝聒噪。
骷髅仆从却显得很局促，会低头盯着铁镐，再就是举起指骨，在眼前反复移动，掌心不断翻转或者摆出抓握姿态，似乎在模仿某种动作。
“它在接收书籍里的知识。”
亚瑟架起胳膊，单手摩挲络腮胡，甚至萌生出羡慕的情绪，自己阅读时只有粗浅地记忆，能学进去的东西全凭兴趣，而眼前显然是填鸭式教学的巅峰案例了，不知道要被多少学生眼红到发疯。
书籍翻飞中，纸张明显脆化，原本的褶皱变得更加密集，同时它散发出来的超凡气息在减弱。
与此同时，骷髅矿工变得更加生动，即便是最常见的发呆，也会透出一股智慧的气质——就像是记忆超凡的艺术家在继续动工前，经常会有短暂或者漫长的思索过程，并非是无异议地放空，而是在积蓄灵感、整理思路。
“它会不会突然开口跟我讲话。”亚瑟说道。
“唔，恐怕很难，语言组织和表达所承载的容量恐怕不是它能够承受的。”道斯如是回答。
亚瑟却把握到“承载”这个词。
骷髅的雾蚀消耗量在加剧，细细感知，会发现总量堪比好几个矿工。
烛台说话的语气里，它们堪比某种容器。
亚瑟立马掏出笔记本开始刷刷书写，钢笔发出畅快悦耳的摩挲声，仿佛在展现自我，烛火都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骷髅仆从沾染过超凡力量，并且体内灵魂早已被清理干净，道斯对人类很有界线感，但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他会对迷途的灵魂感到敬佩和怜悯，却把庄园骷髅当成工具，二者之间没有关联，它们从坟墓里爬出来那一刻起，曾经关于人类的一切都已经被完全埋葬。”
“道斯曾经用过‘荣幸’一词，仿佛在他看来，被我清理释放反倒是一种极其净的离开方式，被定义为最崇高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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