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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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灵鸦带着一片黑影穿过森林,扭曲怪诞的植被和畸形的动物都蜷缩着回避它们。

    这群乌鸦散发出跟一股雾气相似的气息,任何沾染了诅咒并从土地里爬出来的尸体,都会被连骨带肉地吞吃干净,偶尔会有一两只抬起头,血色瞳孔里漂浮着一阵黑烟。

    数小时前。

    亚瑟试着回归身体,重心回落,画面旋转着凝聚出庄园的景象。

    雾气开始消散,紧接着那只亡灵乌鸦带着一片黑影掠过他的头顶,径直钻进森林消失不见。

    亚瑟从围墙望出去:

    树木和阴影不再令人毛骨悚然了,山脉侧沿和树冠高处都能看见阳光,而庄园上空还是被阴云笼罩着。

    亚瑟将烛台从坟墓里捡起来——火焰燃烧得很微弱,金属圆环上只有浮雕,已经切换到了沉默状态。

    他又从泥土里找到遗落的钢笔,背靠残缺的石碑坐下来,开始记录。

    “我回忆起被黑暗包裹过程,其实并没有感到疼痛,事后,我甚至没有在皮肤上找到任何擦伤。”

    “可能是敌人太弱小吧,我有些紧张过头。”

    “这次实验还是有意义的,那阵雾绝非科学能解释的自然现象,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超凡的存在,即便它已经散去,我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到它渐渐退散的过程,就像是缓缓合上自己的双眼,从某一刻起,它已经属于我感官的一部分。”

    “关于亚瑟的回忆……”

    “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是他口中那个大胆的尝试吗?接下来,我得主动去寻找答案了。”

    “既然如此,我就得开始认真思考生活方面的问题。”

    “交响乐和幻象均已消失,荒凉重新拥抱了这片庄园,或许是受到残留情绪的影响,我竟莫名感到一阵悲伤。”

    “雾气升腾的时,我的意识曾盖过了整座庄园,它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我不再对阴森的建筑感到畏惧,尽管烛台跟我重复过数次,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它的主人。”

    亚瑟有预感似地停下笔,揭开钢笔金属盖,墨渍刚好见底,在刚才的书写过程中却没有断过。

    它依旧残缺,却突然变得可靠起来,竭尽全力地为自己服务。

    略作犹豫之后,亚瑟闭上眼睛,沿着回忆穿越正厅前门和原石拱廊,踩过黏腻腐朽的厚毯,沿着木质楼梯向上,想起房间窗户旁摆放着一张咿呀作响的桌子。

    脑海中的画面格外清晰,甚至充满了细节。

    他呼吸变得急促,对每件陈设都如数家珍,甚至连桌角棕色瓶内装满半溶解的墨汁,都在想象里变得浓稠起来。

    更大胆的想法在亚瑟心底涌现,尝试的冲动几乎难以抑制。

    他睁开眼睛,轻轻抽动笔盖尾端的拉杆,乌黑的墨水便蠕动着填满了整个管腔,而脑海中同时出现另一副画面——棕瓶里的墨水在减少。

    “呼~呵,见鬼了。”

    亚瑟终于明白——他继承了某种超凡权柄,对庄园掌控的程度超乎想象。

    如果是数日前,他或许会焦虑甚至惊恐,那时候他对这怪诞诡异的世界感到抗拒,迫切地想要结束。

    但现在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场雾气带他浅浅地触及了城邦——从现有建筑和对工具的使用情况来看,即便是如此奇怪的世界,人类也凭借着强大的适应力稳住并发展起了自己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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