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旧庄院的废墟上-第13/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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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萍也笑了:“那我先给你擦擦。”说着,转身进灶间,盛来半脸盆清水,从晾衣绳下扯下毛巾,在脸盆里搓一把,拧一拧,向何其猛甜甜地一笑:“这可是我擦脸的毛巾!不算太脏!”

  

  何其猛忙拦住她,低声地:“怎么能用你擦脸的毛巾呢!”不知怎么,一推一拦,阴差阳错,他的一双手竟握住了她的一双手,他的一双眼睛,多情地盯着她的一双眼睛。

  

  她的眼帘渐渐地、轻轻地垂下。她缓缓地不失礼貌地从他的双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那你就给我擦擦吧!”她抬头看他一眼,不自然地笑笑,就给他擦衣上的脏迹。她唯恐一时失礼得罪了他……

  

  锁子领着十几个端过盘的半大孩子,敲着罐头铁盒,举着空酒瓶当喇叭,学穿西装、结领带的乐队,在虎义村街巷里各处走,齐“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曲调:“嗒嗒嘀——”,“嗒嗒嘀——”

  

  孙喜禄拦住了他们:“你们把盘子、碗、酒瓶子都归集归集,收拾好了。”

  

  孩子们眨眼看他,像不认识。

  

  锁子狡黠地、大人般庄重地:“白干呀?”

  

  一个小点的紧接着:“白干我们不干!”

  

  孙喜禄怔了一下:“要怎样才肯干?”

  

  锁子:“给钱!”

  

  小点的孩子:“对,给钱!”

  

  “给三块,连破碗破瓶子都归拢好!”另一个说。

  

  “再加一块。我们还包给你洗了,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乱吵乱嚷。

  

  孙喜禄愤愤低声骂:“小王八蛋们,钱比娘亲!”

  

  孙喜禄走过虎义村的横街斜巷,各处不见一个人,虎义村又恢复了它特有的寂静和空虚。

  

  他猛不丁站住了,眼前竟是高强华家的院门。强华妈站在院门口,用她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紧盯着他,她的背后,院子里站着强华爸,强妞正怒冲冲从房门里闯出来,手里提条棍。

  

  孙喜禄不由得打个哆嗦,低了头,急忙走去。强华妈的叫骂声从背后传来:“你拆散我强华和春萍的婚姻,我让你们住进新宅子天天不得安宁,你们不得好死!”

  

  孙喜禄慌腿慌脚地闯进满满家,冲进春萍房。一头扑上炕,伸手拉歪在炕枕旁的春萍。野兽般地扭住她的胳膊,撕解她的衣扣。春萍挣扎着,突然恐怖地大叫一声:“啊!”

  

  孙喜禄顺春萍的目光转头一看,后窗开了缝,锁子张着大眼在往里瞧。“谁?”孙喜禄喝问。“给钱!”锁子笑嘻嘻地。“混蛋!”孙喜禄火冒三丈。“给钱!”是那个小点的孩子,推开窗,趴上窗口。“讲好了的,每人三块,赖账可不行!”窗口又出现了第三颗脑袋,笑嘻嘻,一脸调皮相。孙喜禄脱下一只鞋,蹦下炕,扑到窗口,打锁子和孩子们的头:“给你们!给你们!”孩子们一哄而散。春萍莫名其妙:“他们要什么钱?”孙喜禄无心答她,又一头扑上炕。春萍:“你今天不该也喝醉了!”喜禄愤愤地:“我没醉!”春萍得理地:“你没醉为什么装醉,叫我在马家院里丢人现眼!”喜禄:“那叫我陪着你一块丢人现眼?”后窗外响起孩子们的呼喊声:“孙喜禄,一、二!”“给钱!”“孙喜禄,一、二!”“给钱!”“不给钱就是——”“大骗子!”“孙喜禄,一、二!”“给钱!”喊声惹得邻家狗“汪汪”叫,满满家的瘦狗也跟着凑热闹地叫起来。满满绰起烧火棍扔去打狗,骂道:“畜生!”满满婆子轻手轻脚从女儿房门外退回她的东间房……  

  各式各样的敞篷大汽车“呜呜”响着,在山路上颠簸爬行,开到“虎义山庄”废墟前。

  

  它们装来砖石、木材、沥青、洋灰、石灰等诸样建筑材料。它们也装来一车车建筑工人。他们带着十字大花捆绑的被褥行李、米面锅碗等等生活用品。他们下车便动手支架帐篷;从村井里打水洗米,到山庄荷花池里担水和泥,垒砌锅灶。马永乐从井里打上一桶水,转头看见担着水桶走来的高二楼。“二楼书记,你得管呀。”高二楼:“什么事?”马永乐:“咱虎义村,木石瓦匠有得是,孙喜禄要盖山庄,咱有用不完的人才。他从城里拉来个包工队,这算什么话?他不是虎义村的人家?”高二楼无可奈何地:“如今分田责任制了,这些事我就更管不上了。”马永乐:“你是党员啊,你得领导,分田责任制就不要党了?你得给我们做主,给我们说话。找孙喜禄,跟他讲理,这笔钱他得花在虎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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