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秀发
现在,许多人都知道,“原始资本”指的是怎样一种资本了。
股民们,尤其青睐“原始股”。因为一旦上市,即有大幅增值的可能。
许多人也都知道,在人世间这个大股市上,几乎谁都持有自己的原始股,或曰自己的原始资本。比如发明者的原始股是专利;求职青年的原始股是学历;官的原始股是背景;吏的原始股是后台;知识分子的原始股是智商;打工仔的原始股是力气等等,不一而足。一言以蔽之,男人的原始股很芜杂。有将无赖天性直接发挥了成为痞子的,还有将邪恶本欲孤注一掷等做流氓歹徒的。但女人的原始股,古今中外却一直单纯着,那就是她们的容貌。虽然人世间只有男女两性,虽然世界大体上仍由男人主宰着,女人的性别优势却每每强大于男人。而恰恰的,这正是由于世界大体上仍由男人主宰着的缘故。
“穷人家的漂亮女儿是他们和她们自己的原始股。”
所以萧伯纳这句话才流传为名言。
还有一位西方名人的话更精辟——他说:“对于男人们主宰着的世界,一位美丽的女郎通常抵得上一支善战的军队,或价值一座城堡。只要她同时够幸运,她摇身一变成了它的女主人。”
……
对于嫚来说,却没有什么原始股可言的。
嫚是文学硕士。母校是北京扳着五指数得到的重点大学。她高考那一年,本是可以顺利地被北大录取的。她对自己的高考成绩未免太保守了,没敢报北大。
毕业后,嫚在北京没找到能替她解决户口的单位。她很在乎有没有北京户口。她不无自知之明,像当年不敢报北大一样,更不敢做轻视户口问题的“京漂女”。当然,她也绝不打算回到家乡那个落后的省份去谋职,觉得那样似乎特亏。何况,北京的人生机会,毕竟比家乡那个落后的省份多得多啊!
于是她只有考研,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尽管已经有了研究生学历,但要在北京谋得一份收入既稳定又较高的职业,并且还要由此而获得北京户口的话,那也须最大限度地豁出自尊,无数次地碰壁再碰壁……
终于,她被北京某县重点中学录用了。户口问题随之迎刃而解。
遗憾的是,非是北京的;而是——乡镇的。
但她凭了这一点,毕竟可以在信中告诉母亲,并经由母亲之口告诉全村的人们——我已经在北京落稳脚跟了。在那一所重点中学的附近,有一片新开发的房地产。广告中说,离***广场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连一些老北京人,也图那儿房价便宜,举家迁至。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在信中对母亲撒了谎。这种认为包含有自我安慰的成分……
嫚在北京的谋职过程像一篇读来使人倍感惆怅的散文。不,不对。其实更像是一连串小品的剪辑,一连串传达屈辱意味的小品。这不是由于她的头脑,而是由于她的容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谁对人的容貌持怎样宽大的评价标准,都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不好看。
不是不够好看,而是——除了她的头发,她压根儿就再没有什么好看之点。对花季的女孩儿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不幸不言自明。
嫚在入大学之前没太意识到这一点。她在初中、高中时学习成绩一直在全校独占鳌头。在老师眼里她是出类拔萃的。在同学心中她是无法比肩的。似乎,她在人生的前程和自信两方面,拥有确定的美丽。
女子的容貌这一种人世间最古老的原始股,在偏远落后的农村这一个交易所里,再“牛气冲天”也并不意味着能飚升到哪儿去。正如世无丑男这一男人们的定律一样,俊女在农村吃香的程度是有限的。所以嫚入了大学以后,才渐渐地心口暗痛地明白了她的容貌实在是自己的一个问题、一种缺点,一种自己想改也改不了的缺点,更是一种不幸,一种注定了将会深刻地影响自己人生诸方面诸追求的不幸。及至毕业了,在北京疲于奔命地到处谋职而又到处受挫,才进一步意识到,那不幸比自己预估的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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